木板并不隔音,即使隔着一层高高的楼架,床体晃动的吱呀声依旧清晰可闻。
当然,这是对于她来说的。
无论是仙还是神,听力自然都比常人好上数倍。
真刺耳啊.
女子敛眸浅笑,一丝自嘲极快的滑过眼眸,埋入了深深眸底,玄色的眼珠毫无光彩,像是一弯看不见底的深潭,不慎踩空,便是万丈深渊。
璟书,身旁不远处端端坐在床沿沉默的男子一愣,便见艳衫女子毫不知疼地信手戳进了燃得正旺的烟筒里,内里最后一丝火光泯灭,女子精心留长打理的贝指狰狞地熏烧上众多黑黄的痕迹,烟灰被磕落在身侧的兔绒地毯上,一黑一白间,像是染了污的纯,不被人所视,亦不使人珍惜。
你也听见了罢,他们。
璟书依旧抿着唇并不说话,韩灵却只是望着他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你不该如此。
半晌寂静,男人方才沉声缓道。
韩灵,你所做的这些不该
不该?女子快速打断,继而接着说下去:不该视人命若草芥,不该使人妻离子散还是不该,开了这座南风阁,明面上一派祥和,卖艺不卖身暗地里却只是我肮脏劣事的遮羞布?
或者你想说,女子垂眸将手中的雕花烟枪用上好的锦布细细擦了又擦,指尖轻拂着其上的花纹,又抬眸望向了一脸复杂的男人:
我不该瞒着你将人藏到楼上,还卑鄙无耻地下了药,令两人情动不能自制?
男人抿着的唇更紧,喉结滚了滚,沉默表示了一切。
璟书。
女子又唤他。
那是一种药。韩灵轻轻托着脸侧,明明浓妆艳抹,自顾自摆弄手中的烟斗间,却突而咧嘴笑得像个青春熠熠的青涩少女,我唤它二重散其实它本无名字,也是他当年学药时,制废的情药,我却像个傻子,小心翼翼保存了这么多年。
可终究,到底投到了他的身上。
男人的眸光变得奇异莫测,神情却猛然怔愣。
很好奇?
韩灵笑得更欢,他曾是我最重要的人。
如今呢...我也想不明白,甚至连我自己都不在意自己了罢,哪还能去关照旁人。
况且那药本没有多少催情之效,或许其实又奇异得很,那里面在磨药时不慎研入了一瓣断情的花瓣,也不知怎得与其中的冰芡有了反应,阴差阳错地变成了一种奇异的毒
那是极阴极寒之毒,若沾染而上,病者会不断在极寒与炽热中冷热交替,生不如死,不过倒也好解寻个替死鬼睡上一觉,这寒毒自然便转到了他人之体,体质差些的抵抗不下,半个时辰内就会在无尽痛苦中尸骨尽寒。
你璟书心头一紧,刹时握紧了拳头。
我很恶毒?韩灵嘲讽地笑开了花,可是他连死连自绝生机都不肯碰我一回,好端端地,让那个丫头做了替死鬼。
他可撑了整整一日
女子将手中的雕花烟杆把玩得更欢,你猜猜那丫头又能撑多久。
你这是在杀人!
璟书突而站起,便欲急急甩袖夺门而出。
已经晚了。韩灵站起,咯咯笑得更欢:你说,他会是什么表情?此生挚爱死在自己的怀中,偏偏用的,还是自己制的毒,亦是自己作的孽。
语罢,便又是一怔,继而愣愣倒坐回木椅上,失神又喃喃道:哦你瞧,我倒忘了帝王无心。
他怎会真心去爱一个人利用,不过都是棋子罢了。
最是无情帝王家她趴在桌面上,表情变换着像是又喜又悲,末了,自己一个人却像个疯子般笑得竭力,整个人毫无形象地趴倒在桌面上:
他们都是一样的!通通都只是在利用我!我可真傻,真傻.
天旋地转,待到韩灵反应过来之时,她已被璟书攥着手腕强行拉起,眼神满是愤怒狰狞,丝毫不复往日的温润。
解药!
男人几乎是咬着牙质讨道。
解药解药?她竭力挣开他的手,突而像个疯子般神情呆滞地将自己华丽的发髻抓得凌乱:没有解药没有
他制毒从来不制解药对别人狠,对自己一样狠通通将自己封死的人哪有解药解药没有解药没有解药
璟书却望着女子此刻的模样满脸复杂,他好像第一天,方才认识这个名叫韩灵的女人。
她好像从未变老从十六年前她捡到他时就艳丽地像朵怒放的花,如今这么多年,岁月无痕,似乎从未在她身上留下半点蹉跎。
他从来知晓她与旁人并不相同,可是他从来不在意她是如何的,年轻也好衰老也好,她就是独一无二的她可慢慢的,这朵花儿却开始从内里进行腐败,她杀人放火,她劫家掠舍,她在暗地里做尽了丑恶的勾当,他却仍天真的想着,若是有一天,南风馆这块遮羞布彻底散了,她便不会再如此了。
可他却忘了没有南风馆,或许还有西风馆、东风馆这一切,完全都是他的异想天开
他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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