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砚没有认出自己。
洪武门前气势汹汹,回来后却病了一场,醒来后沉墨嗓子坏了,不太能说得了话。
小皇帝被废,和沉墨一起暂住在栖凤宫,未来如何,还不可得知。
沉琮眨巴着眼,把削好的梨子递给沉墨,讨好的对沉墨笑。不为别的,只为她曾在文武百官面前,信誓旦旦的说,她会救下他。
沉琮自小千娇万宠,从没有伺候过人,梨子削得皮厚肉薄,再切成块,递给沉墨时已经丑得奇形怪状。
“美人姐姐,你快吃,这个对嗓子好。”
沉墨接过被他削成疙瘩的梨,蘸了水在桌面上快速写道,“从今往后,你就叫我姐姐”。
“姐姐?不不不,这如何使得,岂不乱了辈分?”沉琮连连摆手,赵国是读书人的天下,最重礼仪尊卑。
沉墨又一笔一划的写下,“让你叫就叫,再说一个不就打你”。
“……”
“姐……姐。”沉琮硬着头皮。
“乖”,沉墨写字夸他。
沉墨——先帝之女,沉砚的双生胞妹,已经死了两年的福柔帝姬。
九年前,赵国战败,献上一对双生子出使金国为质,便是沉墨和沉砚。
那时他们不过十岁,怀揣为国牺牲之志,却在第一天被教会了一件事,南方的汉人在金国连狗都不如。
转眼九年过去了,如今的沉砚,阴沉,凌厉,出乎意料的强大,却又病得不轻。
而他病就病在,他竟对她有了企图。
起初,被她发现的时候,沉砚还一副淡然的模样,还叫她以为,他不过是一时的兴起。
她想都没想就拒绝,果然安生了一阵。
后来她病了一场,沉砚一脸关切的喂她喝药,却又被她察觉,他给自己喂的药里,加了别的东西。
沉墨摔了药碗,提出永不再见。
而沉砚,也就此暴露了自己的真实面目。
他将她逼至墙角,居高临下,手掌心盛着她的下巴,“阿凝,你最好,试着喜欢我。”
沉墨道:“好,那你先向我低头。”她让他低头,然后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沉砚瞬间凝固,痛苦和麻木顺着他的脸颊,像阴湿腻滑的毒蛇,一丝丝的钻入他眼底。
沉墨又道:“要生气?就这还敢说喜欢我?”
恰巧有人刺杀,一箭射来,也不知中了哪里,沉墨头也不回的就跑,却被埋伏在外的几个剑客联手,逼得跳了崖。
那是个茫茫的雪夜,坠崖前,她将母后留给他们的唯一遗物,和沉砚是一对的玉佩都扔在崖边。
那一瞬她不知自己是否能活,若生,便假死脱逃,若死,沉砚会替她收尸雪恨。
事做得干净漂亮,沉墨活了下来,一举双得。可到底也没讨到好,百丈高的悬崖,她摔得不轻,至今都用不了剑。
再后来,便是她披着别人的面皮,阴差阳错进了宫,成了先帝的王美人。
洪武门前的一会,她曾认为,自己再也不用伪装,只要他二人一见面,沉砚便会知道,她还活着,还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她本以为,沉砚会连自己的骨头都嚼碎。
可不知怎的,他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曾经连着他们的线,就像是断了一般,沉砚没有丝毫反应。
一连数日,她都窝在栖凤宫,无人问津。
似乎,沉砚不仅没有认出她,甚至将她这曾垂帘听政,同为政敌的美人娘娘,也都忘了一般。
几天后,新君仓促登基,携百官祭拜先帝。
病中的沉墨和被废的沉琮,并没有见识到当时的场面。
是后来一个小太监发着抖和她说,新君一把掀翻数十斤的棺盖,将先帝遗骸砍得四分五裂。
这没什么好意外的。
如果不是父君死的早,只怕沉砚能活剐了他,再拿他的血祭旗。
前朝很热闹,封侯拜相,赏官论爵,官员开始新一轮的洗牌。曾经权力的中心,双双沉寂在栖凤宫无人问津。
几乎没人还记得当初那位美人娘娘,那不过是个没有实权,随时都能牺牲的政治品。
如今孝帝被废,便更是一点用没有,只等哪天新君整理完前朝,顺手再将他们料理了就是。
再想想她最后一天的话,什么奉先帝遗诏,力保孝帝一命,结果新君连先帝尸骸都砍。
什么遗诏不遗诏,只怕要和他们一起,一把火烧给先帝。
后来,是转任大理寺少卿的傅亦尘上了个折子,再次提起栖凤宫那两位。不过再此之前,沉墨已让沉琮代笔,书信一封于沉砚。
傅亦尘的折子寥寥数语,言简意赅,短短二叁十字,只为了一件事————留沉墨、沉琮一命。
沉砚朱批更简单,叁个字,“知道了”。
不日沉砚下旨,美人王盼儿献玺有功,仍旧做她的美人,特准留在宫中,不必殉葬。
又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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