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建军指着他的背影骂:“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褚煦梁去找了褚建军的主治医生,他爸是由于病毒与细菌的交叉感染导致了肺部炎症,好在不算太严重。但褚建军毕竟年纪大了又是个老烟枪,肺炎期间伴有气促和喉喘表现,是以需要住院挂水观察几天。
医生接待完褚煦梁立刻赶往了下一个病房,在这样的时期他们是最忙碌最辛苦的一波人。医院里别说床位爆满,就是走廊的板凳上都坐满了输液的病人。褚煦梁戴着口罩拖着自己的飞行箱无处可歇脚,只能疲惫地靠在病房门口。
临近饭点,褚煦梁去医院外的餐馆给二老打包了两荤两素四个菜,犹豫半晌还是没迈进病房,给他妈妈发了消息出来取,让她说是二叔订的。
任美华欲言又止,最终只能照做。褚煦梁在门外听见褚建军难得满意地对妻子讲:“这个腰花炒得嫩,你学着点儿。”吃了两天医院的大锅饭再来吃小炒,褚建军自然胃口都好些。
吃过饭,任美华出来见儿子,关心地问他:“晚饭吃过了没?”
褚煦梁撒了谎,他根本就没胃口也没心思来管自己。
房间里褚建军又在抱怨病床的调节按钮不好使,妻子才离开一会儿就叫嚷着喊她的名字。任美华一脸无奈,嘴上应着:“马上来。”他妈妈就是这样,任劳任怨地伺候了他爸几十年。
褚煦梁只得说:“妈,你也保重身体,我明天再过来。”
任美华掏出钥匙来,说:“回家休息吧,你房间妈妈一直都收拾着。”
褚煦梁看着那柄熟悉的金属钥匙,最终摇了摇头。“我还是住酒店吧,方便一些。”
任美华抬眼看了他一会儿,自己教导大的儿子哪儿哪儿都是好的,却每每在人生大事上不肯遂了他们的意,弄得一家人到了如今这个局面。她忍下眼泪,没有坚持,转身进了屋。
江新年之前在微信上就问过褚煦梁他父亲住的是北京哪家医院,褚煦梁那会儿忙着交钱取药回了他之后根本没有深想,直到江新年出现在自己面前。
褚煦梁当时正坐在医院住院大楼下的一张木头长椅上,脚边立着自己黑色的飞行箱和过夜袋。树梢仅剩的几片枯叶被寒风毫不留情地刮落,踩在脚下发出沙沙的脆响。褚煦梁抬起一双疲惫的布满血丝的双眼,下巴因为新长出的胡茬而呈一种淡青色,指尖还夹着一支没燃尽的香烟,明明灭灭闪烁在北方早暗的冬日黄昏里。
这就是江新年看到的画面。
在他眼里褚煦梁一向是衣冠楚楚游刃有余的,江新年还从来没有在他梁哥脸上瞧见过如此落寞颓唐的神情,更别说对方还衣着单薄地坐在这里吹冷风,好像是故意要让他心疼一样。
可江新年知道不是,褚煦梁根本就没料到他会来。
江新年二话不说拉开自己带的行李箱,从里面抖落一件长款厚羽绒服出来披到褚煦梁身上,然后飞快地抽走对方指尖那半截香烟,送到自己嘴里狠狠吸一口。
“伯父怎么样?”江新年没有多说,只问了这一句。
褚煦梁愣过之后紧了紧身后的衣服,放缓语调似乎又回到自己惯常的状态。“肺部感染得不严重,挂几天水的事。”
江新年想起从前听到过的只言片语,知道褚煦梁的父母同他有着隔阂,既然对方父亲病情不算严重,那褚煦梁先前呈现出的那种破碎感就只能是来源于父母的态度。江新年估摸着今天他梁哥应该是受了大委屈,心疼之余又有些开始埋怨起自己还未打过照面的老丈人。
“你吃饭了没?”同江新年一样,褚煦梁也没有多余地去问你怎么跑北京来了,他知道对方的心意,就如同江新年懂得他。
“没,饿死了,陪我去吃点儿。”江新年说的大实话,他着急赶飞机中午就随便买了个三明治对付,下午的航段又不提供机上餐食。到了首都机场之后他马不停蹄地往医院赶,北京的晚高峰真不是开玩笑的,三十多公里的路程出租车足足开了俩小时。
褚煦梁把自己的飞行夹克脱下来换上江新年给他带的羽绒服,又捉了江新年身侧的手一起塞到自己暖和的衣服兜里。
他们一人推着一个箱子并肩走在北京冬日萧索的街头。
第57章
褚煦梁带江新年去了今天打包的那家炒菜馆,炒菜馆味道好价格实惠,即便已经过了饭点,厅堂里仍然坐了不少来吃饭的客人。两人寻了角落一张桌子,点了三道菜。
大概真是饿得狠了,江新年埋头干了两碗饭。褚煦梁也比平时多吃了些,褚建军还要输几天液,单靠他妈一个人跑上跑下实在太累。纵然褚建军不愿意见他,褚煦梁也得继续守在医院帮忙。
江新年自然也知道褚煦梁的想法,他在手机软件上搜索今晚住的酒店。不能离医院太远不然他梁哥来回不方便,但他们预定得实在太晚,一通筛选下来,只有一处离这里两公里的城市便捷酒店还有空余房间。
江新年征求褚煦梁的意见,对方自然是不挑。等到了入住之后,江新年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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