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大连多数意味着三人制机组,作为副驾驶的两名飞行员一般一人飞一段,飞行时间平分。
因此从前的江新年从来没有执飞过大连的航线,不是他要求的,公司自然有人上赶着照顾他。
而等他年纪轻轻放了机长,因为没有特殊机场的机长飞行资质也从来没有飞过大连。
从前的背景关系,江新年不愿提,褚煦梁也没有再追问,只当是他以前飞的航线比较固定。
“周水子确实问题多,不过金州湾已经在建了。”
周水子机场问题一大堆,但这也是受客观条件的限制,大连三面环山一面临海,新的金州湾机场采用填海造陆的方式解决这一问题。
褚煦梁看江新年似乎一下子安静了,又找话同他讲。装货的这半个多小时里他们俩无处可去,只能留守在这里。
“这次没机会出去逛逛,下次大连过周末带你去吃海鲜,这儿的海鲜好吃。”
江新年一听到吃的来了兴致,他也喜欢吃海鲜,就是内陆海鲜贵。听褚煦梁这么一说他都开始憧憬起下回能一起在大连过周末了。
飞行员也有休息期,如果遇上航班计划执飞地不在属地,例如大连飞成都连飞两天,中间休息两天又继续飞的情况,那么中间的休息期就被他们称为过周末。可以住在大连的酒店里,白天出去逛逛休闲一下。
关于吃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然后江新年主动说:“我去加油。”
飞机过站,虽然卸货装货飞行员可以不管,但机务例行检查,还有飞机加航油却是要他们亲自签字的。
江新年守着加油的时候,发现褚煦梁也下来了。大连不比深圳,夜里风大气温也低,江新年的头发被风吹得凌乱,冲褚煦梁喊:“褚教,你上去吧,这儿有我盯着。”
褚煦梁罩着反光背心但仍然被风吹得透心凉,飞行员整日天南地北,刚江新年还在抱怨深圳天气热,结果转眼他们就在大连的夜风中凌乱颤抖。
褚煦梁想到这,笑了:“没事儿,上头也闷,我下来走走。”
听他这么讲,江新年也不好再说什么。分明对方和自己穿得一样,可总觉得褚煦梁的衣服看着更加单薄,下意识地自己挡在风口的位置。
机场工作人员递来加油单,褚煦梁签字后又绕去看了货物装卸情况。
大大一架737很快被卸空又重新填满。公司货物或者大家寄送的快递信件就这么高效地被运往几千公里的另一座城市,在人们熟睡的时候。
当货运航空飞行员与当初在客航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江新年以前进场的时候走在一群身穿制服的靓丽空姐前头,没少收到候机乘客的注目礼。那个时候制服与肩章上的四条杠似乎就是为了这样的关注时刻而存在。
如今飞了货运,在夜半的机场,无人注目。这身制服褪去了表面的浮华,回归到它原本的意义。
这一份职业,四条杠代表着责任。
货物很快装载好,签字之后褚煦梁和江新年共同完成绕机检查后重新回到驾驶舱。
此刻是凌晨三点五十八分,托褚煦梁那杯拿铁的福,江新年并没有感到困倦。他认真地做着起飞准备,接听atc的指令。虽说他没有飞过大连机场,但08年大连机场那起跑道入侵事故他却是印象深刻。
当时江新年才刚考入民航飞行学院,事件一出老师让学生每人写一千字的心得体会。具体当时自己写了些什么江新年已经记不太清楚,大概是敬畏规章,飞行不许容错之类的。
但他最印象深刻的一点认识是,干飞行任何时候都不能以一个错误去掩盖另一个错误,因为代价往往付不起。
江新年想到这里,和褚煦梁谈起这起事件。褚煦梁同他看法一致,是人难免会犯错,如果那位机长在滑错跑道之后能正视自己的错误,而非选择偷偷关闭飞机外部灯光试图重新滑回机位,那么这起事故根本不会发生。他也最多被公司警告处罚,而非吊销执照终身停飞。
他们滑到等待点,江新年向塔台请示进跑道许可,褚煦梁完成起飞简令的补充。“起飞前检查单。”
完成起飞检查后,褚煦梁前推推力手柄到n1 40。
江新年:“n1 40,稳定。”
褚煦梁按压起飞/复飞(t0/ga)电门,“起飞推力。”
江新年:“n1,to/ga”,“起飞推力调定”。
在此期间,褚煦梁左手紧握驾驶杆,右手一直放在推力手柄即油门上,因为在到达v1决断速度前,机长必须随时为中断起飞做好准备。
08年那起跑道入侵事件,最终飞机停下时两架飞机前轮距离只剩下35米,如果不是南航那位机长在无线电中听到异常立即开始中断起飞程序,那么相撞将难以避免。
江新年监控着空速:“80海里每小时,推力保持。”
褚煦梁在操纵杆上保持着小量的向前的压力,“检查。”
速度达到v1决断高,江新年报出:“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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