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谅松了口气,“臣这就去安排。”文素素道:“辛苦秦皇城使,你上了年岁,也当主意身子。许久没见方老夫人,不知她可还好?若无事时,多来宫里走动走动,陪着我说说话。”秦谅忙笑道:“有劳娘娘关心,内子身子比臣都要硬朗。臣明日就让内子进宫,给娘娘请安。”文素素颔首,“让方老夫人趁着早上天气凉快时进宫,别中了暑气。”秦谅见文素素体贴,连连道谢后告辞,去安排齐瑞出宫之事。齐瑞脑子晕乎乎,一心只想着要见到殷知晦。现在朝堂之上,能护着他,能信任的人,就只有殷知晦。秦谅起初万般推脱,令齐瑞怒不可遏。待终于出宫坐上马车,随着马车的晃动,齐瑞又开始惶恐不安。轻车简行,布防不够周全,皇城司护卫的人手不足,要是有人趁机安排刺杀,他就是自己送上门,羊入虎口!齐瑞吓得几乎要晕过去,等马车到了卫国公府,得到消息的殷知晦一身孝服等在东院门口,他从马车上下来,双腿一软直往前栽倒。随行伺候的黄腾达朱金才手慢了一步,还是立在殷知晦身后的听风反应迅速,一个箭步上前,接住了齐瑞。齐瑞站定,一把甩开听风,抓住抬手见礼的殷知晦,嘴皮翕动,哆嗦着要开口,殷知晦伸手搀扶住他:“圣上,进去说话。”到了殷知晦的书房,听风送了水进屋,殷知晦请齐瑞在椅子里坐好,亲自挽起衣袖上前拧帕子:“出去守着。”听风将黄腾达朱金才请到厢房歇息,他亲自守在了门口,留下殷知晦与齐瑞君臣两人。殷知晦将帕子递给惊魂未定的齐瑞,道:“圣上先擦擦汗。”齐瑞接过帕子覆在脸上,帕子冰凉,总算让他安定了些。胡乱擦拭了几下,殷知晦接过帕子,在齐瑞身边坐下来,提壶斟茶奉上:“圣上请吃茶。”齐瑞端起来猛灌了一气,感到自己还活着,心放了下去,委屈的眼泪,汩汩流淌。“七表叔。”齐瑞抽噎着叫了声,“七表叔,朕以为自己活不成,会被刺杀死掉。阿娘就是被”“圣上!”殷知晦皱眉,出声打断了齐瑞,“圣上好生生坐在这里呢。”齐瑞哭着说了要出宫,秦谅阻拦之事,“皇城司得了旨意,故意不摆依仗,故意布防不力,要是他们趁机动手,朕肯定会没了命。”殷知晦道:“圣上已安然无恙坐在这里,无人会害圣上。”齐瑞愣了下,一想也是。他到底是天子,若他出了事,秦谅这条走狗,也脱不了干系,会被推出来当替死鬼。“七表叔,你不在,朝堂上乱了。”齐瑞期期艾艾,说了昨日今日发生之事,“娘娘嫌朕碍眼也就罢了,娘娘一意孤行,要是危害到大齐的江山,朕就成了大齐的千古罪人了。七表叔,阿爹将朕,大齐江山托付于你,你要救朕,救大齐江山啊!”昨夜文素素前来,已经告诉了殷知晦税司之事。她态度坚决,殷知晦也认为革新势在必行。殷知晦道:“臣已知晓此事。”齐瑞呆住,殷知晦温声道:“圣上,当年臣与先帝一道前往江南道,便是因着户部财赋着实吃力,不得不动。户部的赋税是收了上来,可这些年过去,江南道的百姓,过得并不大好。因大齐将江南道当做了银库,是在抽其筋,剥其骨刮肉。刑部大理寺,江南道的命案日渐增多,这是乱起之相。江南道不能再被抽筋剥骨,否则,江南道的百姓就彻底反了。失去江南道的商税农税,大齐的江山社稷,才是真正危矣!”齐瑞听得似懂非懂,呐呐道:“真有这般严重?”殷知晦神色严肃,道:“真有这般严重,娘娘未曾点明,怕引起慌乱。革新,不仅仅是为了户部,减轻江南道百姓的负担,娘娘还有另外一层深意,要摆脱江南道对大齐的影响,均衡发展其他州府。”齐瑞分辨不清,大齐如今真有殷知晦所言那般严重,也不相信文素素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力挽狂澜。殷知晦将齐瑞的反应看在眼里,知道这些话他听不大进去,只道:“圣上还年少,只管一心读书,平时多听多想多学便是,别听信谗言,杯弓蛇影。”齐瑞仍放不下心,期期艾艾道:“七表叔可能夺情?有七表叔在朝堂之上看着,朕才能放心。”殷知晦无奈地道:“圣上,臣守孝一年,实则九个月就出了孝期,臣很快就能回到朝堂。”齐瑞只能作罢,道:“那朕经常出宫来找七表叔,反正朕又管不了事,朕来跟着七表叔读书,任谁都管不着。”殷知晦头疼得很,劝道:“圣上一动,皇城司要跟着出行,每走一步都要白花花的银子花出去。”齐瑞眼巴巴望着殷知晦,可怜兮兮。殷知晦想到待他如亲子的姑母,自幼一起长大的齐重渊,心里也不好过,道:“臣会请求太后娘娘,待圣上莫要那般严厉。”齐瑞撇撇嘴应了,殷知晦开解了他一会,他不记得去上香,殷知晦也由了他去,送他回了宫。夜色暗下来,青书进了寝宫,带来了殷知晦的信,回禀道:“娘娘,圣上回了宫。”文素素颔首以示知晓,拆开殷知晦的信,开头他便写道:“教不严师之惰”,她随便扫了几眼,将信揉成一团,吩咐道:“烧了吧。”殷知晦先告罪,替齐瑞求情,请求她宽宥他的年少无知。他是君子,君子端方忠诚,她不是。现在她会留着齐瑞,待江南道税司革新稳定下来,他不但没用,还变成她的拦路石,她就无需客气了。是死是活,到那时,殷知晦如何抉择,她无惧,亦百无禁忌!一月过去, 闻登鼓院收到的文书以箩筐计,悉数送到了承明殿。陈金姑等女官,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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