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都没做声的沈相与秦谅,这时出列,一起躬身应诺。殿下众人顿时忍不住了,七嘴八舌议论了起来。“那些只知纸上谈兵的读书人,也就罢了,妇道人家能有什么见识?”“此事传出去,好似我大齐朝上无能人了一般!荒谬,着实荒谬!”“娘娘!”礼部右侍郎站出来,气愤地刚开口,文素素打断了他:“孙侍郎,妇道人家没见识,她们想不出法子,意见便不会被采纳,你又何须着急?”孙侍郎头皮顿时发紧,高高在上坐着的,便是妇道人家!飞快抬头偷瞄了眼,文素素坐在上面,孙侍郎也看不出她的神情,他不敢回应,辩驳道:“娘娘,臣以为,娘娘广纳贤言之举,乃是着急先帝的陵墓,只此举有损我大齐颜面,大齐朝臣官员无能,臣请娘娘三思。”文素素唔了声,道:“孙侍郎说得的确有道理。孙侍郎以为何人能担此重任,保证能改善大齐户部财赋吃紧的现状。朕不喜空口白牙,财赋不是儿戏,必须立下军令状,若做不到,九族尽诛!”孙侍郎吓得颤抖了下,舌头打结,说不出话来了。大齐户部的现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从开国之初便不甚富裕。任谁都不敢打包票,能保证充盈国库,何况做不好,就要被诛九族,血流成河!孙侍郎灰溜溜退了回去,其他朝臣心思各异,皆没有再做声。文素素扫了殿下一眼,收回视线,再向齐瑞,道:“圣上,你念着先帝陵墓之事,甚是孝顺。圣上也回去,仔细准备一份建言。为了不徇私,明日早朝时,由大家一起评判。”贱妇,贱妇!她逼人太甚,逼人太甚!齐瑞神色阴鸷咒骂不止,额头青筋突起清晰可见,气得眼眶都红了。殿下朝臣本在窃窃私语,此时变得鸦雀无声。齐瑞才十多岁出头的少年,当了两年的太子,也是一直在读书,并未参与朝政。户部的革新,岂是那般简单,齐瑞一个不通庶务的读书人,哪能一日能想出治国之道。文素素态度强硬,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齐瑞留任何颜面。明日的朝会,肯定精彩了!下朝之后, 齐瑞像只离弦之箭离开,邱大学士见状,飞快低声与方参知政事交待了几句, 分头离去。齐瑞怒火堪比炙热的天气, 一路熊熊燃烧着回后殿。内侍黄腾达与朱金才小跑着跟在身后,紧张地道:“圣上, 方参知政事请见。”“滚, 滚!”齐瑞恨极,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宫女小黄门哗啦啦见礼,齐齐避让开。齐瑞走得急,厚重的龙袍里三层外三层穿在身上, 周身汗水淋漓。他感到气都快透不过来,呼哧喘着气,伸手去扯。龙袍是织锦缎制成, 华丽高贵,结实。齐瑞手心溢满了汗,一下手滑打在了下巴上,疼得他整个人立即疯了,对慌张上前, 要伺候他更衣的黄腾达与朱金才,握拳闭眼,嗷嗷嗷嚎叫,一阵乱挥舞乱打。“贱人, 贱人!都是贱人!看朕不诛了贱人九族,五马分尸!”齐瑞将对文素素的恨, 全部发泄在了内侍宫女身上,东暖阁的案几都是紫檀木, 他踹不动,笔墨纸砚花瓶遭了殃,被砸得满地都是。内侍宫女吓得瑟瑟发抖,听到东暖阁的动静,唯恐被波及,守在门外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被齐瑞下令拖下去打板子。前些时日有个小宫女不知为何激怒了齐瑞,被他一脚踹在了心窝上,小宫女胸口被踢得淤青,呼吸都痛。齐瑞一通乱打砸,累得急促喘气,全身都被汗湿透,脸与眼睛血红,跟要吃人一样狰狞可怖。他是皇帝,是大齐帝王!她怎地敢这般对他,当着一众朝臣的面,让他没了脸!乡下来的无知贱妇,看她能猖狂到何时!不知为何,一股巨大的悲怆铺天盖地扑来,齐瑞眼中热泪滚滚而下。她欺负他年少,欺负他没了爹娘!阿娘如今还在,哪轮得到她与他并排坐在一起,挥斥方遒。齐瑞一屁股坐在地上,呜呜哭得伤心至极。黄腾达朝朱金才使了个眼色,悄然退到门边,朝外吩咐道:“去请璟郡王来,伺候圣上洗漱更衣。”内侍宫女忙应下去忙碌了,两人小心翼翼缩回头,立在门边心惊担颤等着齐瑞哭。唉,只盼着璟郡王快些进宫,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兴致相投玩得来,吃上两盅酒,天大的事都忘了。齐瑞哭累了,便去更洗。换了身衣衫出来,东暖阁已经被收拾干净,他在塌上坐下,阴沉着脸,道:“铺纸磨墨!”文素素要他一日想出治理户部的法子,他就做给她看,要是他做到了,那些朝臣自会臣服投靠,拥戴他早日亲政。真是荒唐可笑至极,文素素向京城发布告示,让京城的各路英豪一同为大齐出力,还不拘男女,妇人娘子也能投书。齐瑞呵呵,鄙夷地瞥下了嘴角。他自幼得大齐最好的先生教导,难道他还比不过后宅的妇人娘子!待笔墨纸砚齐备,齐瑞提笔蘸足墨水,手腕悬在纸上,直到鼻尖的墨水滴到纸上晕开,仍未下笔,气得将纸揉成一团。“铺纸!”齐瑞懊恼地喊。待纸重新铺上,墨汁再在纸上晕开,齐瑞还是毫无头绪。“圣上,璟郡王求见。”黄腾达上前回禀道。
齐瑞斜眼看去,“没看到朕在忙?他来作甚?”黄腾达抹了把头上的汗,道:“璟郡王来得急,说是出了大事,定要求见圣上。”“哦?大事?”齐瑞将笔一扔,“宣他进来。”黄腾达奉命出去,领了璟郡王进来,他到门口就开始慌张地喊:“圣上救我!”齐瑞上下瞧着璟郡王,他身上的衣衫被汗水濡湿,皱巴巴贴在身上,脸红得像是猴子屁股,满脸的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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