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他送走了黎澄,回来之后,心中却有些疑惑。他了解黎澄,知道这位是很沉静的性子,读书的时候更是如此,要说他读书忽然烦躁,那闻安臣是不怎么相信的,对于黎澄来说,这种情况很罕见。这说明,肯定有什么事,扰乱了黎澄的心绪。闻安臣知道,黎澄叫自已过去,那肯定是有话想跟自已说的。说不定是大事。不过他转而把注意力转移到现在手头的事情上,反正黎澄说的是可以破了案子之后再去找他,也就是说,他那边并不着急。既然如此,闻安臣也就没必要着急了。他蹲下身子,把尸体上下给打量了一遍,最后却是把目光落在了尸体的手上。他把尸体的左右手手掌都来回翻过来看了看,眉头便拧了起来,然后又看了看尸体的肩部背部,问赵长宁道:“你来看看他的手和背部,有什么问题没有?”赵长宁一怔,也学着他的样子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尸体的手,又看了看尸体的肩部背部,却是什么都没看出来。她呆呆的瞧着闻安臣,摇了摇头。“你看这尸体的手,不算干净,上面也沾了些灰尘,还有些擦伤,想来是被扔下来的时候被擦伤的,但是呢……”闻安臣顿了顿,道:“这手上面,却没什么明显的被刺伤或者划伤的伤口。肩部和背部也是如此,几乎没什么被凶器伤到的伤痕。”赵长宁瞪大了眼睛问道:“为何手上会有伤口?凶手要的是杀人,砍手做什么?若是砍手的话,也杀不死人啊!砍或是刺背部倒是又用,只不过也不如正面刺胸口来得快。”“你却是想岔了。”闻安臣摇了摇头,道:“这样,你想一下,把自已想象成被杀之人。”“你想,你是被杀之人,现下有人要杀你,你见行凶之人用利刃斧头等凶器来伤你,而你手里头又没有趁手的器物,那么你是不是会本能的就用手来遮截?”“你用手来抵挡刀斧,怎么可能挡得住?则手上必会有伤损,对不对?”“或是你来不及伸手抵挡,或许会转身,用肩背肉厚之处来抵挡,那样的话,肩背之处也该有伤,但这具尸体同样没有!”他目光炯炯的盯着赵长宁:“这说明了什么?”赵长宁怔怔的瞧着闻安臣,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整个人兴奋的不得了,嚷嚷道:“我明白了,是熟人行凶,熟人行凶,对不对?所以被杀之人才毫无提防!”闻安臣轻轻颔首,微微一笑:“孺子可教也。”赵长宁得了他的夸奖,更是兴奋,得意的什么似的。“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熟人作案了。”“而且这样一来,还有一个疑点也可以解释了。”闻安臣沉声道。明朝一营造尺是三十二厘米,身长五尺六寸,也就是相当于后世的身高一米七九多接近一米八了,明朝一斤为五百九十多克,一百四十斤,也就相当于后世接近一百七十斤。这样的身高体重,在大明朝这个时代,确实是称得上‘魁梧粗壮’这四个字。而这样粗壮魁梧的人,要杀起来,那可是挺难的。熟人作案,没什么提防的话,却是说得通了。至此验尸便算是结束。仵作把那验尸报告又整理一下,便即告辞,闻安臣拿着验尸报告,带着赵长宁去了刑房。他先是吩咐几个刑房书吏看管好尸体和被关押的那妇人,但是却没着急去审问她。他在刑房扫了一眼,鞠孝忠在,但是却没瞧见孙少锵,一问方知,原来孙少锵带着几个书吏出去四处查访了,现在还没回来。这也是闻安臣交给孙少锵的差事。闻安臣升任典史,鞠孝忠被他提拔为刑房司吏,孙少锵没能上去,但是他当初颇为平和,不争不躁的心态,却是让闻安臣很是赞赏,很快就给了他补偿。孙少锵很快也被提拔,负责重案房,不过他的职位并不是副司吏,闻安臣很清楚,当初担当副司吏的时候,让纪司明何等难受。而现下若是孙少锵当了副司吏,只怕鞠孝忠也会很难受,这两个下属,只怕就要不和了。所以他得到了黎澄的首肯之后,干脆就把刑房副司吏这个职位给裁撤了,负责重案房的孙少锵,说起来还是个书吏,只不过手底下却是管着好几个书吏,实质上是副司吏,不过没有那个名头罢了。但少了那个名头,也就少了许多麻烦。闻安臣吩咐书吏们等孙少锵回来之后,便让他去典史衙找自已,而后便回了典史衙。约莫傍晚时分,孙少锵终于回来了。他神色憔悴,脸色发灰,看上去很是疲惫,但一双眸子却是极为闪亮,先给闻安臣行了礼,而后道:“大人,属下已经都查清楚了。”闻安臣沉声道:“说说看。”“是。”孙少锵应了一声,沉声道:“那宋刘氏家住在城东,离着发现尸体的那一座荒弃宅子不过是一百来丈远而已。她丈夫姓宋,名远程。她与她丈夫成亲已有十二年,膝下却无儿无女,也不知道是她丈夫的原因还是她的原因。”“无儿无女?”闻安臣听到这儿,顿时眉头一皱,向孙少锵问道:“那么说,她丈夫是不是经常因此打骂她?”在这个时代,若是女人生不出孩子来,说白了,就是不孕不育,通常没人会认为这是男人的问题,只会认为这是女人的问题。而在这个时代,正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人们又是极其注重宗族和传承的,就对这子嗣事看得格外的重,所以生不出孩子来的女人,往往会遭婆婆白眼儿,遭丈夫打骂,这是很正常的事情。而在休妻的那个所谓七出之例——也就是其中可以休掉妻子的情况——之中,便有一条乃是‘无后’。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老婆若是生不出孩子来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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