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晏承牵着苏然,穿过偏厅,径直往外走。他没打算跟人打招呼。这种场合,中途告辞只会招致无尽的挽留,不如直接离开,干净利落。远远地,他看见龚晏娅,微微点头,下巴一抬指了指外面。龚晏娅心领神会,哥哥不爱热闹,她早已习惯。她的位置看不清苏然的脸,只能看到女孩子纤秀的身影,以及与哥哥十指相扣的手,这让她有些意外。印象中,哥哥二十岁起便“女友”不断,每段关系维系一两年。直到叁十岁,这种情况才渐渐消停。她与二哥是孪生兄妹,感情自然更近。相较之下,龚晏承性情疏离、端方冷肃,明明只比他们大四岁,却总给人一种长辈般的距离感。直至她成立娱乐公司的提案在董事会受阻,哥哥私人出资相助,两人关系才有所改善。哥哥独立很早,多年前就凭实力成为龚氏除爷爷之外的第二个话事人。董事会那些老古板对他几乎言听计从,就连他偶有出格之举,也因其投资战绩而格外宽容。龚晏娅深谙察言观色之道,哥哥投资她之后,更是知道谁才是“衣食父母”,抱大腿抱得非常积极。为了投其所好,甚至安排过公司艺人接近哥哥。但他的喜好难测,最终只有邹奕衫一人成功。那已经是她从众多女艺人中千挑万选,本想自己收下的一个。哥哥身边人,她或多或少见过。论姿色、身材甚至性格,她敢说,邹奕衫都绝对是其中数一数二的。不然她也不至于看上。可再好,也逃不过到点走人的结局。大哥不近人情到近乎机器。这一点,她与晏西早有共识。对男女关系,他也像在规划一项事业,如何相处、何时结束,连床上那点事,都有条条框框。她劝说邹奕衫去时,说的是做情人。但后来她与哥哥分开,邹奕衫伤心到茶饭不思,几近崩溃。龚晏娅自觉坑了人家,为着内疚去开解,才知道,情人肯定是算不上的。哥哥在床笫间已谈不上温存,床下更是礼貌疏离。偏偏他身边女性总是后知后觉,待到泥足深陷,已经该离开了。龚晏承倒非刻意,只是习惯如此。所有条件一开始便清楚明晰,但人们总有自以为特别的劣根性,觉得自己会是特别的那一个。更何况,他这样温和待人、克制礼貌,好似把人当作最珍惜的那一个对待。只是,性瘾者游刃有余的温和,如何称得上特殊?龚晏娅看了一眼哥哥与女孩子紧握的手,想到邹奕衫这些年的辗转纠结,默默叹了口气,随即收回思绪,重新投入场间的社交。车厢内一片寂静。隔板升起后,只余下空调细微的嗡鸣。龚晏承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今晚他喝了不少酒,又被人反复撩拨,加上一些难以名状的情绪,压抑的欲望已逼近临界点。这种状态其实不太适合做。按他以往经验,独自待着任其平息才是上策。因为失控和发疯的感觉并不好。人生大半时光都在耗费精力让自己不要失控。控制自己、控制欲望,控制一切,几乎成为一种本能。如今,却甘心一脚踏进明知绝对会沦陷的沼泽。不想进展太快,将人吓走,为约束自己,设置了许多条条框框。可她不过叁言两语,就轻易打破,他连一秒的挣扎都没有,就完全放弃了抵抗。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但终究不想在车上就做出失礼的事,因此特意让孩子坐在后排最内侧,自己则坐在另一侧靠近门的位置。今天这辆车很宽敞,两人因此隔着可观的距离。但女孩子身上那股清淡的甜香仍若隐若现,让他感到一丝燥意。是以始终保持沉默,努力平复。车窗外的街灯一盏接一盏地划过,在狭小的空间里投下斑驳的光影。苏然蜷缩在角落,悄悄打量着龚晏承。他静静端坐,双腿交迭,手搭在膝上。姿态端方中透着一丝倦意。daddy感很重,勾人得不得了。越看越觉得心痒,但离开酒店房间那一刻,隐约觉察出的一点异样,让她不敢轻举妄动。苏然有些焦虑地蹙眉。说是要做,但此刻全然不是那种氛围。她本以为在车上就会发生些什么,但他一上车就松开手,沉默不语,仿佛刚才只是玩笑。尤其是离开前他和那位女伴短暂的眼神交汇,她都看在眼里。理智告诉她不会有什么,可是……可是!她的手指在膝上不安地摩挲,发出细碎的声响。目光在窗外与身旁的男人之间徘徊不定。来回几次之后,龚晏承终于察觉她的异样,睁开眼睛,偏头看她。“过来。”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张开手臂。苏然几乎是立刻就靠了过去。龚晏承自然地搂住她,略略抬高她的身子,看着她温声问:“怎么了?一直动来动去。”她支支吾吾半天,手指揪着他的衣领,只发出些含糊的音节。龚晏承被她挠得痒,按住她的手,喉间溢出一声模糊的“嗯?”温度似乎在慢慢上升。苏然闭了闭眼,终于开口,“她是谁啊?”“谁?”“别装蒜!”她揪紧他已经皱巴巴的领口,声音里带着一点委屈。龚晏承仍在酒意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短暂的沉默让苏然不由得有些慌。心里开始犯怵,猜错了?真是有关系?“停车停车,我要下车……”她挣扎着要去开车门。立即被他按住,臀上挨了一记,“小东西,安分点。”他掐住她的下巴,看着她泛红的眼角,眉头微蹙,“好好说话,怎么了?”她不情不愿,哼哼唧唧,“我知道这样很不懂事,但是……今天…你那位女伴,你们看起来很熟。”噢……是在说晏娅。他笑了笑,收紧手臂,捏她的脸,“那是我妹妹,亲生的妹妹。龚晏娅。”说着低头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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