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接到牧野落梅遭刺以及眉林死亡的消息时,慕容璟和已解决了南越残孽,正跃马西燕战场,战
意昂扬,纵横无阻。
拿着眉林因妒生恨刺杀牧野落梅不成,反遭击毙的字条,慕容璟和在牛油灯下翻来覆去看了很
久,彷佛不明白上面说的意思似的,而后平静地叫来侍卫,让人把传情报的人拖下去砍了。
「这种不着调的东西也敢送来,留着有什么用。」他如此说。
幸好清宴一直在旁边侍伺,想办法拦下了,然而等他看清楚慕容璟和扔给他的纸条内容时,也
不由呆了呆,一向灵活的脑子倏忽空白一片,无法思考。他想,这事是有点荒谬,荒谬得……可笑。
「越秦呢?怎么不见他来?」努力甩开那种茫然不真实的感觉,清宴看向跪在地上那个脸色苍
白的信使。
「牧野将军感念眉林姑娘救命之恩,容越秦按其遗愿将尸身带去荆北埋葬了。」信使冷汗津津
,生怕一个回答不好又要被拖出去。
清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慕容璟和,一时脑子也转不动,便挥了挥手让那信使退了下去。
帐中两人一坐一立,相对无语。好一会儿,清宴才迟疑地道:「爷,可要返京?」
慕容璟和揉了下额角,目光落在面前案上的敌方军事布防图,淡淡道:「这种鬼话你也信?你
何时见那女人主动招惹过麻烦?」语罢,便将全副注意力放在了图上,同时也意味着这个话题到处为止。
清宴看着他映在灯影中的侧脸似乎变得益发冷峻严厉,心中不由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清宴的预感被证实了。
就在次日,慕容璟和竟硬是在西燕那座守得如铁桶般的边关大城上敲开了道缺口,然后下达了
屠城的命令。
看着站在城中最高处,漠然注视着修罗场一样的内城,神色冷酷的男人,清宴知道必须尽快将
人弄回昭京,否则西燕必成一片焦土。
反覆思量,最终他不得不求助仍在京城养伤的牧野落梅。牧野落梅遂以伤势沉重为由,终于成
功让慕容璟和暂离战场。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慕容璟和返程途中突然改道,带着护卫折向了荆北。
他终究还是相信了那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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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来,桃花红了杏花白,油菜花儿遍地开,柳叶似碧裁……
荆北的二月,野花遍地。
一骑两人踏着酝酿了整整一季之后绚烂绽放的春花漫无目的地游荡于山峦荒地间,有时两人共
骑,有时男人牵马女人趴伏马背,有时又是男人背负着女人,马儿悠然跟在后面……
她说她喜欢春花,他便带她看遍这天下的春花。
遇到溪水清澈可爱的时候,男人会让女人在旁边坐着,然后掏出身上的手帕沾了水给她细细擦
拭脸上手上的污渍,再给她披好外面银白的袍子。
「你怎么连一身好衣也没有?待到了城里,我给你置几身衣服。」他给她顺了顺发,又摘了枝
串着两朵黄色小花的迎春插在上面,柔声道。
他背上她,缓步在满山的野山梨林中,头顶是漫漫华华的莹白,如同刨落的玉屑洒在天地间。
「记不记得,你以前也这样背过我,现在换我背你了……」顿了顿,他满目怀念地看向远方,
微笑道:「你个子小,又拽又驮的,其实真是难受得不得了。哪像我这样稳当舒适。」说着,他托了托身后的人,尽量将姿势
放得更舒服一些,生怕硌着了她。
翻过山,下面一片长着茸茸绿芽的田地,再远些,便是隐在绿树间炊烟袅绕的人家户。
他在山巅上站了一会儿,没有靠近,而是横着山岭而行。
「其实我也会唱歌。」走着走着,他突然道,「比你那个什么桃啊杏的有意思多了。你听着,
我唱给你听。」
他站在原地酝酿了一会儿,然后抬头衝着空旷的山野飘荡的浮云放开喉咙吼了起来。
「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啊呸,什么破歌!」没有唱
完,他自己先唾弃起来。
他反手摸了摸背上女人的头,笑道:「放心,我不是那莽夫霸王,你也不是娇滴滴的虞姬。每
次都是你丢下我,我是再也不会丢下你的。」这话是对他自己说的。
然后,他沉默了下来。
他专找野花盛开的地方走,没日没夜地走,骑着马,走着路,一刻也不停下来。某天,他们寻
着灿若云霞的桃花走到了一个小镇上。他便背她进了一个饭馆。上前阻拦的人统统被揍得鼻青脸肿,鲜血横流。
他要了一桌的饭菜。他夹菜餵她,却喂不进去,于是只好又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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