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的生活痕迹太多了,以及无法区分是谁留下的了。
闻昭非握紧林琅的手,“等房子拿回来后,我们找爷爷们问问,尽量将它恢复成原本的样子。”
林琅和闻昭非此前都没有来过林家祖宅,但闻鹤城和简帛他们肯定来过,且会有记忆深刻的地方,拿回房子后,可以请他们一起帮忙将四合院最大程度地修复好。
“嗯,”林琅点点头,他们随季麟进到已经半空的主院里,这里是四合院里格局最为宽敞的地方,安排给的人自然职位不低。
那位主任也没那么多儿女,没有对房屋扩建或大改,这里反而是保留原始模样最多的地方。
“这间是书房,冯主任说他搬进来时这些家具就在,他搬走了也不带走,”季麟好好做过功课来的,对林家祖宅的情况还算清楚。
林琅看一圈走到东向的窗前,她抚了抚窗前的置物架,在置物架雕刻里找到了一个“尧”的甲骨文,“这个是我姥爷做的!”
“我姥爷木工活特别好,他做的床椅子都会在花纹里留下这个字!”
林琅满目惊喜地给闻昭非介绍这个特殊的字,“是甲骨文‘尧’,也是我姥爷名字里的‘尧’。”
季麟也好奇地跟过来看一眼,随后他们在这个书房的三墙书架上都找到了这个字。
闻昭非立刻就有了决定,“回头我们找好点儿的油漆刷一遍,还能继续用。”
这个书房确实保存的挺好,这些书架茶几座椅都不是什么古董,但仅是林尧青亲手制作,就值得好好保存留下来。
“嗯!我姥爷的木工一直这么好,”林琅笑吟吟地说着,又看去季麟,“请你们在交房前,帮我保存好它们,行吗?”
在正式交房前,林琅也不好私自将这个房间锁起来,但祖宅里还住着人,还有侧门是不带锁的,说不好就有人惦记上这些保存完好的家具,来搬空了呢。
“行,我回去就找人买锁来锁上,”季麟没有犹豫就点头了。
季麟领着林琅和闻昭非直奔主院和书房,还有一个原因是这里清静,适合说话,但林琅和闻昭非是他少见的感情好,从头到尾就没分开两步以上。
季麟几次欲言又止,看样子闻昭非不会同意他支开林琅,单独说话了。
闻昭非拉着林琅继续逛了主院的几个屋子,又找了块还算干净的抹布回书房,擦干净两个座位,他和林琅坐下来,再将抹布递给季麟,“说吧。”
不是让他坐,而是让他开口说,闻昭非还真是不打算避开林琅和他谈事情。
季麟也没有去坐,而是一鞠躬到底,“我替我父亲宋三鸣和你、和闻爷爷,阮奶奶道歉,对不起!”
闻昭非沉吟两秒道:“你父亲已经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在接受律法和国家给予他的刑罚和改造,他的事情和你无关。”
他不需要季麟的道歉,也做不到原谅。
“我知道,但我还是要和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季麟眼眶微微发红,在闻昭非和赵信衡找上街道革委会前,他已经去求宋三鸣了,宋三鸣也承诺和他说,不会有什么事儿。
可宋三鸣前一晚还和他信誓旦旦,隔一天将人放出来时,已经……无法挽回了。
林琅看看季麟,她将闻昭非微微发凉的左手握住。
闻昭非看一眼林琅,又再看去季麟,不再吝啬言语,“在说事情之前,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
闻昭非没有料到施害者家庭里的季麟也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他找上来不是要谈季闻俩家的婚事,而是为了替父母道歉。
但事件的性质从出人命的那刻开始,就已经不是道歉能了结的了。
“你问,能回答的我都告诉你,”季麟深吸口气,坐到闻昭非对面的座位。
闻昭非问道:“我问你,在国家律法和父母亲人之间,你选谁?”
闻昭非可以不从宋三鸣和曹美英迁怒到当时还是少年、学生的季麟身上,季麟能和他道歉,却不一定能做到大义灭亲,在知道事情真相后,帮他一起对付曹美英和季家。
闻昭非看着季麟转瞬就煞白的面色,摇摇头,“这个问题,你回答不了我,我们之间着实没什么好谈的,”
供销社采购那天,闻昭非和林琅都看到季麟的眼色,他也从几个朋友同学那里知道季麟在约见他,但一直没有予以理会,就是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调和的矛盾。
季麟可以伪装,可以是个本质不坏的人,但为人子女,他们有各自的立场和无可奈何。
在沉默良久后,季麟抬眸看来,自嘲地笑道:“如果是今年之前你问我这个问题,我确实回答不了,但现在……我选国家律法。”
季麟的回复确实让闻昭非和林琅稍感意外,但季麟的眼神和话语都不像是在说假话。
闻昭非沉吟片刻,边继续说明:“五年前我不顾爷爷反对,也坚持要下乡去农场,是因为你父亲宋三鸣被转送到农场上的红石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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