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从疑惑:“她若是早和莫前辈有交情,为何现在才说?”
那可是莫惊春啊!被她亲口承认的“小友”,来头定然不小。既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羞于承认身份?
茶水已经凉了,喝下去不仅没有风味可品,还有股冷意自肠肚蔓延到心口。应礼仰头看月,面孔隐在阴翳里神情看不真切,声音却清晰可闻:“交情?什么交情。左不过旧友所托,看在故人的面子上照拂一二。她既然敢用莫前辈来威胁我,难道没想过后果吗?”
他平生最恨别人欺他辱他。
应礼既然敢说出“父亲痊愈了就与她成亲”这种话,就是料定了应宗主病入膏肓、药石无医。可他不知道,闻丹歌手上有复魂丹。
她原本只得了一颗复魂丹,给未来夫君用。可自从听说应宗主身体不好后,她又大费周折寻到另一颗,预备婚后由应礼亲手交给他父亲。
现在,只不过是把流程提前了。
宗主寝殿守卫森严,每日里除了医师与伺候的下人,几乎不放别人出入。但再森严的守卫在她面前都不够看。闻丹歌隐去身影,悄无声息攀上了庭内的古树。
使她连日没有进展的,是寝殿门上那一把澹渊锁。
“什么人!”
底下传来熟悉的声音。闻丹歌动作一顿,迅速翻墙而遁,顺便低头看了眼发现她的是谁。
那人也看清了她的样貌,满脸错愕。
熟人。
树下传来两个守卫的交谈,“有人闯入?”“我看错了,只是麻雀。”“我就说嘛,这地方哪有人来?不和你说了,我要换班喽。丰蝉师弟,好好干。”说罢,其中一人的脚步走远,最终树下只剩下丰蝉的呼吸声。
“出来吧。”静了片刻,丰蝉终于忍不住出声。闻丹歌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恶意,犹豫了一会,还是撤去隐藏现身。
丰蝉抱着剑,脸还是臭臭的不待见她,语气却缓和许多:“你的隐息法太落后了,早五十年就被淘汰了。所以虽然你用得好,还是很容易被看破。”
闻丹歌:“哦。”
丰蝉接着道:“现在的隐息法讲究神大于形,你刚才没有把神识收拢,都溢出来了,随便来个金丹之上就能看穿”
闻丹歌疑惑:“金丹之上?这里不是只有你一个金丹吗?”
丰蝉:“对!只有我是被发配过来看院子的!你满意了吗!”他话锋一转,又恶狠狠地瞪她:“还不都是因为你?”
“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没兴趣听丰蝉抱怨,但是谁叫他腰间,挂了一把钥匙。
很可能就是寝殿的钥匙。
“如果不是因为你杀不是因为你弄出那么大的动静,我会被少宗主惩罚吗?”抱怨归抱怨,丰蝉的态度却肉眼可见的软和了,起码不会张口闭口要她杀人偿命。
闻丹歌隐约猜到原因是什么,挑眉:“查明白了?”
丰蝉哑然,半晌才开口:“东西确实是楼泯师兄拿的但他也是因为家里实在艰难才出此下策,白师兄何必杀他。”
闻丹歌皱眉,突然听不明白他的话了:“你说什么?他家里艰难就可以偷阵等等,你听到的是什么?”
“楼泯偷了乾坤长老的法器想要救他母亲,白衍师兄一早知道此事,经莫前辈之手恢复人身后刚巧撞见楼泯行窃。他因为妖兽的影响神志不清才、错下杀手。”
“我知道你是无辜的,是被白衍师兄牵连的。所以那日的事是我对不住你,我欠你一个道歉。”
说完,丰蝉从芥子袋里掏出一份厚厚的宣纸,声音沉闷:“愿赌服输。还需要我做什么补偿?”
闻丹歌沉默,半晌才道:“烧给楼泯吧。”
“什么?”丰蝉大为不解,“可是楼泯的尸首已经被已经、已经无处可祭。”
“那就替他立个衣冠冢,再把这份剑谱烧给他。”
她没有后悔过自己杀了楼泯。只是仍然觉得,事情不该走到这个地步。
丰蝉虽然不理解,但还是答应了,旋即想起来正事,又恢复了如临大敌的姿态:“不对!你擅闯宗主寝殿!要是还不走,我就要喊戒律堂来了!”
闻丹歌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这次说什么也不会去禁闭室。一个手刀落下,丰蝉闷哼一声,昏过去了。
她从他身上取下钥匙,又施了个隐息术,就是他指点过的那个。做完这些,她避开密如蛛网的阵法,来到寝殿门口。
药味很浓,很苦,她粗略辨出几种熟悉的配方。
安神香和梦魇香?
她前不久才与螣蛇交过手,不可能记错梦魇香的味道。只是治什么病需要用到致幻的梦魇香?
钥匙与锁孔吻合,门开了,苦涩浓重的药味扑鼻而来。或许是为了不影响病人休息,寝殿内窗户紧闭,只在四角立了几支蜡烛。
光线晦暗,闻丹歌却还是一眼看出病床上的那位老者,醒着。
只是气息太过微弱,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一幅进气少出气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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