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渊:“微臣在京中有些生意,须得殿下在此才会更加兴隆。”嘉恪反应极快地调笑道:“戏台班子?”陵渊笑起来:“确实有,不过更重要的是那些木材、矿藏以及首饰衣衫。”嘉恪眼波流转,笑了笑:“原来如此。”枢节展演成功之后,无论嘉恪是否在京中,朝廷都会大力督造机关兽,会需要很多木材与矿藏,其实陵渊这个理由略显牵强。不过如果嘉恪在京中,那么也许可以直接指名需要的木材与矿藏具体为何,陵渊是不是想让嘉恪直接指名他的那些店面来做?那可真真是肥差呢。至于首饰衣衫,这是自从嘉恪归国后就兴起的风潮。虽有不少人暗中辱骂嘉恪一女三嫁、操守失德,但由于她盛宠加身,国中女子皆以她的穿戴喜好为榜样,以能与她穿戴相仿为荣。“陵督公既有好看的衣衫首饰,怎么都不敬献与孤?”嘉恪娇滴滴地埋怨道,“还想让孤替你说话?”陵渊随意挥手,一旁的沈放立即呈上几大口箱子,打开后,里面的首饰与衣衫的华贵明丽冲箱而出,一时间映衬得嘉恪的脸庞都添了几分神采。嘉恪浅浅勾唇,并未命人仔细翻看箱中物件,而是看向陵渊:“陵督公是有备而来啊。”她缓缓站起身,对着殿内所有宫人说道,“都退下。”殿内此时本就只有沈放安排的宫人伺候,听得此言纷纷退了出去,沈放看了陵渊一眼,见他并未否定,也退了出去,轻轻带上殿门。嘉恪走近陵渊,隔着半步细细看他,柔媚地笑道:“大烨涉及命脉的多处生意,陵督公执掌已有多年,区区一个孤这样的没落公主,能影响到督公多少,孤很清楚。”她的笑意里凸显了几分凌厉,“陵督公还是说实话罢,不然这澜金茶,孤就去拿给皇帝。”拿给皇帝,告你一个私收贡茶之罪,再添油加醋一下你对长公主的非分之想。陵渊好笑地说道:“微臣好心好意给殿下奉茶,殿下却要反咬一口?”嘉恪不说话,只看着他笑,一副他不说实话就不罢休的样子。陵渊心想这嘉恪殿下几次三番被异心者环伺,戒心强也在情理当中,但有些话也不必说得太明。陵渊微微笑道:“那微臣便卖个好:左明在路上受了伤,微臣已派人救治了。”嘉恪微惊。左明被她派出去寻找她的心腹珊瑚,没想到路上被袭击重伤——这消息还是她刚刚得到的,这陵渊就已经知晓了?还已经救治了左明?难道……嘉恪凝视着陵渊:“你派人跟着左明?”陵渊点头:“微臣猜想了一下左明的去向,只是想印证一下。”
嘉恪眼中闪出点不善:“印证出什么了?”陵渊笑得春风和煦:“殿下别恼,微臣只是知道一个叫珊瑚的,往北戎去了。微臣恰好对北戎有些想法,恰好有些人手能派上用场,就恰好窥见了一点殿下的想法。”“这么多恰好。”嘉恪阴柔一笑,“你窥见孤想的是什么了?”陵渊凑近半步,垂眼看着她,表情堪称诚恳:“不再受制于人。”嘉恪眸中分明荡出点点惊色,但只是转瞬便消失无踪,替以一种玩味儿,又抬手掐住了陵渊的下巴,重重捏了两下,笑道:“莫非陵督公与孤的想法不谋而合?”陵渊莞尔,嘉恪却松开手冷笑道:“陵督公以为看穿孤了?”陵渊立即正色:“微臣不敢。只是微臣想提醒殿下,任何时候,对外展现自己有用,比无用要好得多。”这是在说枢节展演的事么?嘉恪背转了身子,不客气地说道:“退下。”陵渊忍笑:“是。”嘉恪听得他走出殿门,其他宫人鱼贯而入站在先前的位置上。嘉恪有些心惊于这位督公的手段,难道北戎也有他的探子?手伸得是不是太长了?而且自己派左明前往寻找心腹珊瑚,让珊瑚前往北戎宣扬“嘉恪长公主知晓机关兽枢节之秘”的消息,一向忌惮南楚机关兽的北戎必有动作,以此来牵制南楚,以免自己重新落回南楚二皇子手中——难道这一切,都被陵渊看破了?可他看破却没有上禀皇帝,还助了自己一臂之力,这又是为何呢?并没有想得很明白,已有宫人询问是否传晚膳。嘉恪兴致缺缺地随意点头,不多时宫人端着各式菜品鱼贯而入。沈放亲自前来伺候嘉恪用饭,状似不经意地在她耳边说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本授意督公‘枢节展演必败’,但督公还是让这展演成了。”嘉恪未置一词,沈放也并不等她回话,继续布菜。“任何时候,对外展现自己有用,比无用要好得多。”他刚才这句话,是在说枢节展演必须有用才好?虽然有用无用的结果对嘉恪而言,并无什么大的不同,不过是被人摆布罢了。但嘉恪命人去北戎散播的,还是她自己非常有用的消息。她因为知道自己无法左右枢节展演的成败,所以将力气用在了别的地方。这陵渊倒是很清楚,一旦枢节展演成功又被北戎知晓,南楚的要求就不仅仅是大烨的难题了。原来是这种不谋而合。在这其中陵渊能得到什么,嘉恪已经无暇去想,她只觉得此时能有个助力就好,不管前路如何,先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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