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认真,闻言点头。
他的话于我而言都很新鲜,我也乐意听一听。但最让我觉得新鲜的,是一路上有许多百姓看见孟尧光都会和他招呼,叫他“孟大夫”,还有给他塞新鲜蔬菜瓜果的。甚至还有人拉着他的手,说着“不甚感激不甚感激”。
凡人皆有生老病死,郎中就负责治病。要救人性命,需得懂医术,不然就成了庸医。我暗想,孟尧光如此受人喜爱尊敬,想必除了心肠好,医术也很高明。
我们一路穿过了大街,沿着西边街道走了一段,便来到了一栋木屋前。
没到跟前,我就远远地就看见屋子大门两边各挂了一条楹联。说来也奇怪,我虽失了以往的记忆,但也认得人类的文字。想必是从前曾在人间待过,识字已成了本能。
我在门前站定,逐字逐字地念出来:“但愿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药生尘?我大咧咧地问:“要是人人都不生病,那你岂不是要吃不饱饭啦?”
孟尧光只是笑说:“吃不饱饭也不打紧的。”他捧着路上接的蔬菜瓜果,一面开锁推门,一面随口道:“行医救人,见多了生死病痛,需时刻警醒自己切莫麻木,莫失本心,故挂此联。”
我似懂非懂,但也懒得追问。
木屋有两层。进去之后,孟尧光解释说:“一楼是治疗病人的地方,二楼是我的住所,也有空房,公子可暂住。”
我打量了一下一楼,见此处布置得干净整洁,有数间独立的小室,供病人前来就诊。室内有一张大诊桌和几个座位,用于接诊病人。北面和西面墙壁都立了大药柜,有数百小格,每个格子都写上了黄芪当归之类的字样,用于装药材。墙角则摆满了各种草药和医疗器具。
屋里弥漫着一股草药清香,不难闻。平心而论,我喜欢这个地方。
他又带着我上了二楼。二楼的布置更显雅致和宁静。其中一间屋子里的桌上满满当当堆的全是书,墙上还挂着几幅挂画,孟尧光说他在这里医书、撰写医案。另有两间卧房,他指了其中一间说给我住。
他一边替我收拾被褥,一边说,近年来虽说是太平盛世,但西边也有战事间或发生,像我这样流落至此的人不算少,他能帮一个是一个。我不禁再次于心中赞叹他是好人。
我看他替我收拾东西,有些过意不去,想上前帮忙,但他动作利索,三两下便把一间空房收拾了出来。
忙活完,他舒了口气,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向我问:“说来在下竟还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公子可否告知?”
我一愣,犯了难。天生地长的野物,哪有名字?失忆前或许有,但醒来后我从没想过这回事。于是我又开始结巴:“大名……不曾有过……”
孟尧光露出些惊诧神情。
我生怕露馅,灵机一动,开始胡编乱造:“我生过一场大病,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了。”也不完全是说谎。
他“啊”了一声,道声“原来如此”。他沉吟道:“那么,便现取一个吧?还是有个大名才好。”
我也觉得还是有个名字比较方便,只可惜脑袋空空,想不起几个大字,手里捏着那所剩无几的一小把槐花,便开始胡言乱语:“不如我便随你姓,姓孟,名就叫‘槐’好了。”
孟尧光有些啼笑皆非:“随我姓?不妥不妥。”
我不解道:“有什么不妥?你是好人,你的姓也好。”
他一再推辞,说不好。但我本就不知道几个姓,又一心觉得自己运气好碰上了大好人,始终坚持要姓孟。“孟槐”这个名字,在我看来很不错。
但他执意不让我随他姓,说不能占我便宜。又问我为什么要叫“槐”,我说我喜欢槐树,他说槐树性极阴,有鬼气,建议我另取。
好吧,我最终还是拗不过他,也承认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那不叫“孟槐”,叫什么?我捧着脑袋想了半天,心想起名可真难。
最后孟尧光拿来一本《百家姓》,让我挑。我随手翻到一页,挑了个笔画少好写的,随手一指:“这个是姓。”又如法炮制,指着另一个字:“这个是名。”
孟尧光凑上来看:“言、攸?嗯……不错。”
于是我的名字就这么定了下来,唤作“言攸”。
住在人间,还是很好的。
一顶屋檐悬于头顶,有了荫蔽,再也不似从前那样刮风时吹风,落雨时淋雨。
相处一段时间下来,我和孟尧光渐渐熟络起来。他说自己出身于中药世家,幼时遇战乱与家人分离,由父亲旧友抚养,后来便听说一家老小都死于战祸。行冠礼后,他不愿再麻烦友人,游走行医,最终在这里安定下来。
我很多事不太懂,常常闹出点笑话来,有时还会给他捅娄子。但他从来没训斥过我,待我如同亲弟弟。
我是个直脑筋,但也不至于分不清好恶。孟尧光对我很好,我也渐渐把他当哥哥看了,平日里唤他“孟大哥”。
一人一妖都没有其他亲人,住在一间屋子里以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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