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妨让臣试上一试。”
纪渊轻叹道。
“做了许久的夫妻,我哪能不明白重八。
他若能来,天塌地陷也早该来了。
他若不能来,我再苦熬十年,便也见不着。
纪小郎,我阳寿是尽了,阴寿还有多少?”
洛皇后明眸闪亮,未见浑浊,脸色浮现几分气血充足的红润。
【阳寿:一个时辰】
【阴寿:一世】
纪渊目光微动,如实答道:
“还有一世之命。”
阳寿尽,人死为鬼。
阴寿尽,灰飞烟灭。
阳间寿数耗没,人就被阴司拘拿过去。
阴间寿数散空,便再也没有下辈子。
洛皇后还能再活一个时辰,此世终了,便只剩下最后一次转生。
尽管黄泉路断,鬼门关闭,亿兆鬼类再无投胎的机会。
可只要阴寿未尽,魂魄始终保持一丝清明灵光,不会变得浑浑噩噩。
“也好,总归能让他再等我一世。”
洛皇后眉宇积着浓浓疲惫,好像犯了瞌睡的老人,眼皮向下耷拉。
“纪小郎,与我讲讲你是怎么认识含章和行尘的吧。
天快亮了。”
纪渊微微躬身,应道:
“好。”
卯时日出,又为破晓。
朝暝东升,由阴转阳。
天一亮,阳寿尽,人就为阴魂鬼类。
……
……
阴世。
茫茫荒野。
一座不大不小的城隍庙中。
白发老者立于门槛之后,一双目光如若灯炬,内蕴极尽璀璨的灿灿金辉。
好似照彻三界寰宇!
他像是盛怒,又有些悲意。
额角青筋暴跳,面色硬如生铁,整个好似没了婆娘的老汉。
抬手指向东天,一字一顿道——
“不许升上去!”
不见天明,人之常情
“不许升上去!”
白发老者怒目张须,话音好似暴雷轰落,有股无法言喻的霸道威严。
其人立于城隍庙内,身形伟岸绝伦。
双目内蕴灿烈金辉,宛若星辰被点燃,化为耀眼炬火。
茫茫无尽的阴世旧土,霎时发生巨变!
那一字一句,迸开道音。
莫可名状的宏大气机,如同烈阳巡天!
化为浩浩荡荡的无匹洪流,驱散浓郁的劫气道雾!
轰!
轰隆!
轰隆隆——
雷音炸裂!
一声盖过一声!
大有席卷十方之势!
猛地冲散洋洋洒洒,好似黑雪的大片飞灰。
那座不大不小,好似经历悠悠岁月洗涤的城隍庙,兀自抖动。
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轻舟,不住地被翻涌浊潮抛上抛下。
东天一角,喷薄无穷金红火光的庞大红日嗡嗡颤鸣。
隐约可见十头振翅的仙凰虚影,齐齐仰首,嘶鸣长啸!
祂们本是先天生灵,受命托举太古人皇合道而成的那轮真阳。
东升西落,轮转周天!
而今,随着城隍庙中的白发老者开口怒喝。
如雷道音轰传诸界,响彻寰宇!
一条条烙印道则的沉沉锁链,倏地洞穿深邃虚空。
如同粗大的蛟龙,紧紧缠住那十头火羽飘飞的仙凰虚影!
令祂们不得升出东天,遍照大界!
白发老者如此举动,无异于想用一己之力挑战天地大道。
须知道,日月交替,斗转星移,四季更迭……这些都是太古天庭定下的规则。
纵然,【昊天】帝位空悬,八部正神陨落。
可天庭与阴司的森严法度,早已烙印于大道之内。
不仅没有消散,且还亘古难易!
白发老者喝令大日不可升起,等同要违逆天地的意志。
这等大逆不道的狂悖之行,直接就引得九重雷云聚拢而来。
无量劫数,孕育演化。
下一刻!
五行神雷,好似汪洋汹涌!
寰宇罡风,令万类形销骨立!
红莲业火,焚尽魂魄肉壳!
啃噬血肉的域外天魔!
消融气血的元磁灵光!
吞食精髓的太虚妖鬼……
刹那之间,一重重劫数层层累加,几乎覆盖方圆十万里!
那股浩荡天威,降于阴世!
欲要镇压那个口出狂言的白发老者!
哗啦!
大江波涛汹涌,狂澜万丈,将浑浑噩噩的阴魂拍成粉碎!
撑着长杆的艄公蜷缩在乌蓬船中,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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