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种死了。”
郭铉长叹一声道。
“敬瑭,本侯知道你暗中联系有三更堂。”
素来有着辽东恶虎之凶名的董敬瑭,瞬间吓得脸色一变,将头埋得更低,大气不敢出。
“本侯守着这座贺兰关整整六十年,日日夜夜,不曾懈怠。
你觉得什么风吹草动,能够瞒得过本侯?”
郭铉语气平淡,裹着千斤裘缓步行于城头。
所过之处,无不恭敬见礼。
“欺瞒侯爷!敬瑭罪该万死!”
董敬瑭咬牙说道。
“不碍事,三更堂能够扎根辽东,本侯本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若无本侯的准许,掖庭九姓的死剩种岂能苟活?
从你进定扬侯府的第一日,本侯就晓得你的身世。
但本侯还是选择重用,因为穆如寒槊一人翻不了天。
本侯养着他、养着掖庭九姓,就图一个安稳。”
郭铉声音平静,却如蕴含惊雷,震得董敬瑭心神发颤。
他一直以为自己体内,流淌一半“贺密血脉”的隐秘,藏得很好。
没成想,侯爷早就清楚!
“本侯跟着圣人这么多年,晓得他的性情。
当年官拜左相,位列百官之首的古少磬、封宣国公、上柱国的李鸿光,被满门诛灭……杀得血流成河!
李鸿光行刑前说,独夫横一世而终!
呵呵,这话想想也没错。
连杨洪如今都要守不住那份家业,本侯又凭什么笃定,能够在这白山黑水长久下去?
没有穆如寒槊,没有掖庭九姓,本侯这个位子坐不踏实。
所以,本侯这些年栽培你、提拔你。
敬瑭,你可晓得本侯的苦心?”
郭铉一字一句说得缓慢,传进董敬瑭的耳中,却比城头刮起的凛冽风雪还要冰冷。
他那张阴鸷面皮像被冻住一样,过了好半晌才道:
“侯爷大恩,敬瑭不敢忘!”
郭铉满意地笑道:
“你能明白就好。
跟着穆如寒槊,注定要走一条绝路、死路。
管他什么真龙、天命,过不了贺兰关,一辈子都是条爬虫。
他侥幸成了掖庭的主子,才能有今日。
敬瑭,本侯希望等到时机成熟,贺密可以取代穆如。
那时候,你做关外王,本侯当辽东王。
你我共分白山黑水,如何?”
如何炼制草头兵,第一桩辽东鬼患
共分天下!
这四个字一出,董敬瑭浑身寒意陡然散去,心头霎时滚烫如火。
也不怪他这么失态,委实是称王二字,好比老饕眼中的珍馐,色鬼面前一丝不挂的倾城美人。
根本无法抗拒!
封侯、拜将、赐上柱国!
这就是武庙最高的三大成就!
任何兵家中人,毕生追求无非如此。
至于那个纵观古今少之又少,难如登天的异姓王。
放在景朝,绝无可能!
因为圣人登基之时,就已定下一条规矩——异姓生时不可封王!
最多只能死后追加。
“侯爷……”
董敬瑭喉咙微动,声音颇为艰涩,像是生锈的铁甲。
他很有自知之明,这辈子也许就止步于四重天大圆满。
倘若真能攫取辟土之功,受封王公之位!
借着天时地利人和,突破五境如同探囊取物!
比起穆如寒槊自立册封,有名无实的那种虚位强出太多。
“敬瑭,你觉得本侯在说笑?是为了拉拢你才放出这样的狂言?”
郭铉好似运筹帷幄,将一切都计算到了,淡淡道:
“穆如寒槊成不了大器,摆在他面前就两条路。
要么给四神做狗,为王前驱;
要么弹尽粮绝,埋骨关外。
他的谋划,本侯大概也清楚几分。
无非是用掖庭九姓做内应,引灭圣盟当外援。
寻个机会攻破贺兰关!
只要打下第一座城,将其纳入虚空,四神就等于有了一座桥头堡!”
董敬瑭心下再次震动,眼皮狠狠地跳动,对于这位近几年大肆放权,不理军务的定扬侯,感到由衷的敬畏。
白山黑水的一切风吹草动,果然都瞒不过对方的耳目与眼线。
掖庭九姓背地里那些小伎俩,还有穆如寒槊自以为的大布局。
兴许早就被定扬侯看在眼里,摸清底细。
“本侯这把年纪,别无所求,就几桩事放不下。
一是困守辽东六十年,蹉跎甲子只落得一代富贵?
本侯心里不痛快,想要为不肖子孙挣一份稳固的家业。
免得跟杨洪一样,子女死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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