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沈珏对工部出手,他这样的人定然是胸有成竹。但是他若是置之不管,老师让她不要再管,可她还是有些不甘心……百姓上供的税银落入了贪官污吏手里,这样的风气下去,怕再没几个人清正了。脸颊被雪刀吹得生疼,白玉安不得不用手捧着脸,恰这时沈珏却停了下来,看向了微微落于身后的白玉安。见他通红的双手捂着脸,肩上已叠了层雪,黑发上更是生了白霜,不由看向她手上的伞:“怎么不撑伞?”白玉安想着,自己独自撑了伞,不问沈珏也说不过去,但两个男人同撑一把伞着实也有些怪异,索性避了这尴尬。可沈珏主动提出来,白玉安愣了愣,还是将伞撑开。白色伞面刹那挡了大半的雪,白玉安在伞下看向沈珏,见他连眉梢上都落了几片雪,眼神里却冷冷清清的毫不在意。她张张口,犹豫一下问:“沈首辅可带了伞?”她想,这里便是沈府,这么大个宅子,总不至于缺一把伞。沈珏却摇摇头:“送你不过临时起意,身边并未带伞。” 不过是场交易沈珏这话说出来,在白玉安听来却有些不对,这不就是说他没伞么。那自己撑着伞岂不突兀。她客气的将伞递给沈珏道:“要不沈首辅撑着吧,下官也很少撑伞。”沈珏看了看白玉安脸上明显不情愿的表情,抿着唇未去接伞,只道:“走吧。”白玉安本是客气话,也知道沈珏定然不会去接的。听他这么说也不再说话。到了院子门口,白玉安看向站在院门口的沈珏,想了下才道:“下官住在这院子里,算下官租的,沈首辅要多少银子?”沈珏有些好笑的看着白玉安:“这院子你可租不起。”又看了眼白玉安渐渐有些难看的脸色,他又低沉道:“这只是场交易,你不必给我银子。”白玉安微愣,抬头看向沈珏,两人四目相对,白玉安只从沈珏眼里看到了看不透的情绪。她当真是不明白沈珏的意思了。他让自己住在这处,任是她怎么都想不到原由。她沉默了半晌,才低声道:“今日多谢沈首辅招待,下官感激。”伞下的白玉安在飞雪里面目冷清,一双眼眸含着雪色,偏偏没正眼瞧过他。沈珏看了看他,低低道:“那白大人打算怎么感激?”白玉安倒有些错愕,沈珏不可能不明白她的客气话。但话已出口,只得接下:“等沈首辅得空,下官回请大人。”沈珏就低头深深看了白玉安一眼:“那我就等着白大人的回请。”
“不过酒水再倒入袖中,便是白大人没什么诚心了”白玉安脸色一变,她看向沈珏,原来他都看见了,却没有当场拆穿她。她正斟酌该怎么回时,却见沈珏已经转身。一句话没说就走了。白玉安站在门口看了看沈珏的背影,风雪寂寂,她忽然觉得她看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回到屋子里,白玉安便连忙坐到了火盆旁,伸出手烤了烤,阿桃便闻到了白玉安身上的酒气。阿桃皱着眉,没好声气道:“公子又饮酒了。”白玉安的手被烤暖,僵硬的身子这才恢复了些,又饮了一口热茶下肚,身子才舒展开来。她低声道:“不过是酒水落在衣裳罢了。”阿桃有些嫌弃白玉安身上的酒味,便嫌弃道:“奴婢去给您倒些热水,公子好歹洗洗。”白玉安身上冷,听了阿桃的话点头。魏如意这时拿了双鞋过来:“大人,试试我做的靴子吧。”白玉安就顺手将靴子拿在手里看了看,靴子里还缝了绒毛,伸手进去暖融融的。鞋子的针脚细腻,白玉安看了几眼,在脚上比了比,对着魏如意笑道:“合适的。”魏如意有些委屈:“大人都不试一试么。”白玉安的靴子自来是要往大里穿的,这靴子自然不合适,不过她的靴子也没合适的。白玉安正不知怎么解释,好在阿桃进来救了她,靴子的事就暂且放在了一边。从浴房里沐浴回来,白玉安侧身靠在榻上看书,阿桃就坐在床沿上替白玉安擦头发。阿桃将白玉安的长发拿在手里,轻轻用帕子擦着,一边道:“公子今日是怎么将王姑娘劝好的?”白玉安懒懒哼了一声,低声道:“我说我有不举之症。”阿桃的脸一红,怔怔看向白玉安:“那要是王姑娘将公子不举的事传出去,公子岂不是往后抬不起头了。”白玉安倒是不在意这件事,她这样与不举也没什么两样。正打算开口时,屋子内却忽然发出一声脆响,两人同时往身后看去,却见到魏如意一脸震惊的站在帘子处。地上是碎了的瓷碗,和一滩药汁。阿桃一下子就皱眉说道:“怎么端个药也能摔了。”魏如意没看阿桃,只是震惊的看向白玉安:“大人……当真……”“奴婢刚才是不是听错了。”白玉安这才知道魏如意刚才大抵是听见她与阿桃之间的对话了。她想着既然魏如意听见了,索性将计就计,好早早掐断了她的念头,便一本正经道:“你刚才没有听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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