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州和凉州相邻,不知道这场暴风雪,有没有波及雍州。锦一说道:雍州受灾不算严重,又救灾及时,并未发生暴乱。玄甲军就驻扎在雍州,哪个活腻了,敢官逼民反?雍州官府,上到知府,下到县令,都知道雍州乱不得,不然,给了北燕可乘之机,死的,便是他们身后的亲人好友。雍州哪来的粮食?沈青黎问道。雍州和凉州都是荒凉之地,收成本就不好,想要救一州百姓,光靠官府开仓赈粮是远远不够的。雍州上下一心,一部分是城中富商捐粮,再者就是玄甲军赠粮。锦一说着,感激地看向沈青黎。若是以往,玄甲军自己都不够吃,哪有粮食赈济百姓。可自从王妃嫁进来,玄甲军就没饿过肚子,也有余粮了。沈青黎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凉州的乱象,雍州就没人发现吗? 给沈崇画大饼雍州有玄甲军,知府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但每年这个时候,北燕都要来扰边,那边常有战事,凉州的百姓自然不会往那边逃荒。这是其一。其二锦一冷着脸道:王妃有所不知,凉州境内被封,百姓出不去,但凡逃出去的,都被杀了。太猖狂了!这场雪灾背后,到底是官府不作为,还是有人别有用心,就想凉州乱起来?凉州一乱,若波及到雍州,边关就真的要大乱。沈青黎想起来都觉得心惊。仔细一想,凉州的这场暴乱,颇有些蹊跷。自西晋立国以来,也不是每一年都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总会碰上一些凶年饥岁,灾民暴乱,屡见不鲜,但像凉t州这般官逼民反,却又捂死在凉州境内的,却有些少见。这得多少只手,才能遮天!沈青黎越往下想,眉心蹙得越深。须臾,她敛了神,说道:等朝廷收到消息,再派人过去赈灾,不知道还要耽搁多少时日,凉州的百姓怕是等不了,你协助萧伯,尽快送一批粮食和药材过去,还有御寒的衣物。她从各地调粮,肯定比朝廷的动作要快。只有人心稳了,凉州这场叛乱才能彻底平息,背后之人再心有谋算,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锦一心中掠过一抹钦佩。若是换别的女子,听到凉州暴乱,且不说有没有王妃这份冷静从容,就这份胸襟气度,只怕也无人能与之比肩。普天之下,能有几个人,愿意倾尽绵薄之力,赈济百姓。锦一说道:王爷之前调了一批粮食,现在能调动的粮食不多。沈青黎道:能调动多少,先运送过去,只要等到朝廷的赈济粮,这场危及便渡过去大半了。
一州百姓,就算她把铺子里的粮食都运送过去,也远远不够,但她已经想到法子了。沈青黎让人去备马车,去沈家之前,让萧伯给长公主府下帖子,她明日想登门拜访。世家大族皆有存粮,首屈一指的,便是沈崇。这些年,他靠倒卖粮食,金银成山。如今,也该轮到他,为百姓尽一点力了。一到沈家,沈周连忙迎上来作揖。大小姐回来了,风寒可好多了?已然大好,多谢你挂怀,父亲可在府中?大人在书房。沈青黎闻言,直奔沈崇书房。沈崇打量了她一眼,道:天寒地冻的,你风寒刚好,不在府中静养,匆匆回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沈青黎把凉州雪灾,和灾民暴乱的事情说了。沈崇目色陡凝,深沉道:消息可属实?沈青黎颔首:萧家暗卫查到的,必然是真的。沈崇端着茶盏,深沉不语。沈青黎一字一句,似在蛊惑:父亲,这是沈家造势的绝好时机。沈崇神色微动,掀起眼皮看向她:何以见得?时隔多日,街头巷尾,仍有人在议论沈家,若父亲赈济凉州,口碑逆转,沈家还是从前那个沈家。你可知赈济凉州需要多少粮食?有失才有得。沈青黎看着他的眼睛,正色道,无需父亲倾尽所有,只要赈济一部分,助凉州渡过眼前这关。你又可知,如此行事,会引来陛下忌惮?那又如何?他忌惮世家,猜忌权臣,却又不得不依仗于此,千百年来,皇朝一代代更迭,可那些底蕴深厚的世族,却仍屹立不倒,只要我们立得稳,何惧帝王忌惮?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沈青黎说起时,没有半点顾忌。语气清淡的,就像是在谈论天气一般。但眸底的光,清亮却不灼然,一身气势深敛,却又隐带锋利。这个女儿真像他啊。对皇族没有敬畏,凡事,谋定而后动。沈崇看着沈青黎,畅怀地大笑了两声:这天下的女子,都不及我儿。沈青黎闻言,便知道沈崇意动了,唇角微翘:多谢父亲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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