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自当尽心尽力。金刀走后,沈青黎把药水分了一半出来,剩下的一半,连同账本,让溟一送去暄王府。萧宴玄道:景昭已然失势,即便日后回京,太子之位也基本与他无缘,景暄又是嫡出,再把军械走私案破了,你就不怕他被晋元帝打压?这个问题,沈青黎也想过。她笑道:这是暄王的事情,咱们不操这个心,更何况,他若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以后恐难再合作了。这话说得萧宴玄心里舒服。他看着沈青黎留下的那半瓶药水,问道:春风楼的事情,你是不是有计划了?沈青黎点头:只不过,有些对不起荀王,春风楼是良妃留给他的产业。断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她这个计划一旦执行,春风楼将不复存在,甚至,还会牵连到景荀。一顿责骂是少不了。怕就怕,晋元帝会猜忌景荀和良妃,是不是和龙影卫勾结。因而,沈青黎有些犹豫不定。 我有王爷呀沈青黎把心里的顾虑和萧宴玄说了。萧宴玄眸底幽光凛凛:苏辞说景昳还活着,镇国公知不知道?沈青黎怔了下。若说,这世上,谁最恨晋元帝,除了龙影卫和她,便只有镇国公了。他的嫡长女死在了晋元帝手上,苏家也从第一世家,远离权势中心,渐渐没落了。他能甘心吗?苏辞都能猜到景昳还活着,他这样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会不知道吗?沈青黎缓缓说道:春风楼若真是龙影卫在长安城的据点,那便,留不得了。她的语调很平静,萧宴玄定定地看着她。她总是这样聪慧,这样果决。萧宴玄清冷的眸底,不由泛起了一丝温度,似是在宽慰她:虎毒不食子,晋元帝再怎么猜忌景荀,也不会要他的命,景昭已被贬皇陵,景暄在朝中的威望又一日胜过一日,为了制衡景暄,晋元帝顶多斥责几句,至于猜忌唇角勾起一抹冷冷的讽笑:晋元帝对苏家可从未放下过戒心,荀王妃嫁入荀王府,既是皇恩浩荡,也是试探。所有人,都在棋局之中。哪怕,生来尊贵,也只是一枚棋子。而她,要做执棋的人!沈青黎看着萧宴玄峻冷的面容,眉眼舒展开来。清冷如他,话也极少,难得说这么多。
沈青黎微微一笑:多谢王爷。萧宴玄侧眸瞥过去:谢本王什么?谢王爷宽慰。沈青黎脸上的笑容明灿得有些晃眼,萧宴玄垂眸,端起茶盏饮茶。龙影卫潜藏在春风楼一事,不用我们动手。沈青黎语气轻缓温和,但眸底沉着的笑意,却很冷很淡,沈家这把刀,也该开一开刀刃了。萧宴玄深深地看着她,心里涌起一抹复杂,似是惊喜,又藏着别的情绪。借刀杀人,和他不谋而合。她所思所行,竟与他这般契合。萧宴玄看了她片刻,道:刀刃太过锋利,一个不慎,容易自伤其身。刀刃是锋利,但我有王爷呀。沈青黎眉眼间全是笑意。我有王爷呀这五个字,落入萧宴玄耳中,犹如春风拂过心口,荡起一圈圈涟漪。她清澈的眸底,映出了他的身影,满心满眼都是对他的信任。萧宴玄面上依然淡冷,心底却生出丝丝愉悦:想本王怎么帮你?沈青羽和沈青鸾兄妹情深,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只要沈青鸾开口,无有不应。容婼和景昭厮混时,沈夫人能逼着容婼喝下避子汤,但轮到云霓,若一碗避子汤灌下去,有失身份不说,还失了大家气度。只要传出云霓怀了景昭的孩子,沈青鸾定然容不下,她会去找沈青羽,借沈青羽的手除掉云霓。等沈青羽到了春风楼,若听到堂堂沈家二小姐,未来的昭王妃,被人拿来和低贱的娼妓相提并论,如此大的羞辱,估计连杀人的心都有了。以沈青羽的性子,必然会动手,拳脚无眼,失手打死人,并不出奇。丧子之痛,沈崇一定不会放过春风楼。到时候,春风楼是龙影卫的据点,是他查出来的。春风楼被封,龙影卫被灭,是晋元帝干的。宴王府便可置身事外。沈青黎将计划娓娓道来,萧宴玄心口跳动,心底的情绪如暗潮般翻涌。他直勾勾地盯着沈青黎,眸光深得幽不见底:沈青羽是你大哥,你,不会后悔吗?沈青黎抿唇,慢慢地笑:我做事,从不后悔。她抬眉,直视萧宴玄的眼睛,笑着问道:王爷是觉得我狠毒吗?本王只是意外。沈青黎神色异常地平静。痛失至亲的滋味,也该轮到沈崇尝一尝了。只有沈青羽死了,沈崇才t会更信任倚重她。她沉默了许久,望着苍穹下一点一点暗沉下来的天色,轻轻地笑了起来:有时候,吃的苦头多了,就会明白,亲缘淡薄,不必强求,也就能狠得下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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