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昼没让自己闲下来一时一刻。她用于稳定病情的几种药都有副作用,包括但不限于头晕,嗜睡,恶心反胃,手抖。因此,在清醒的时间里,她会抓紧每一分钟为接下来的考试做准备,学习,整理笔记,刷题——她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学生,但她对自己有要求,也有目标。她会对每件事进行分析,判断它们是否“应当”被自己完成,是否是自己必须完成的任务,以及是否有利于自己的目标,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而显然,勾搭裴聿珩是可有可无的,那只是她暗淡无光的人生中出现的一个有趣事物。意料之外的意外,并不足以干扰她更重要的计划。于是,尽管内心对裴聿珩的一对一补课抱有期待,她仍然用周二白天的时间做完了三套化学as部分的卷子和两套笔试真题。能在附中竞赛班待下去的人都有自己的学习方法。比如贺庭,他曾经72小时连续通宵两夜刷完了一整本教辅。因此,对于学生上课时间做题,老师们的态度是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唯一在乎的是英语老师。其原因也很简单:竞赛班这群理工生的英语成绩实在是不忍直视。但黎昼在高一时候随手练笔的一篇读后续写就被复印了几百份,分给高三在内的全部学生传阅。再加上她的题一眼扫去全是英文,所以也并没有被拎出来教训。倒是许嘉祈很好奇她在做什么,黎昼随口糊弄了几句就也过去了。她不是很想让自己打算出国这件事被学校里的同学知道。高强度的刷题让黎昼感觉时间过得格外快。她写下最后一小问解题过程时,已经是节的常考题型与对应得分点,以及从题目中提取信息并改写,并没有做到对于知识的内化与掌握。但裴聿珩做到了这点,黎昼从心里认可了他的学术能力。能和合心意的男人单独相处,顺便还学到了东西,这波稳赚不赔,她想。“你等下是回班上自习吗?”合上课本,裴聿珩问到。“啊,我回班拿包和一些题,然后直接回家了。我家离得远,上学期的时候和褚老师申请过通行证了。”黎昼想过他会这么问,就直接将预设好的答案说了出来。“怎么回家?”“我自己打车回去啦。”裴聿珩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黎昼拿着笔记本和课本就出了办公室,回班背起早就收拾好的书包就下楼朝校门走去。她其实不喜欢在学校里待。原因无他。自己在这个环境中实在是格格不入,黎昼想。她周围的同学努力奋斗,只为将来从千军万马的高考中杀出一条道路,又或是难度系数更大的竞赛。他们有斗志,有决心,有近在咫尺光明的未来。可她没有。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死亡。现下所作出的一切都只是因为死不了——几次自杀都被及时拦下了,而黎昼不接受自己活得“不好”。
她展现出来的永远会是一个强大的,相对完美的“黎昼”。她不会让任何人得知自己的弱小,除非在特定的处境下,或是面对特定的人,需要她放低姿态去示弱。真的很累。所以她渴望死亡。死掉,就什么都没有了,也什么都不需要分析,顾忌,焦虑。走出校门十几米开外,她脱掉校服外套塞进包里,只留了穿在里面的黑色紧身背心。点了根烟,又拿出手机用软件叫了网约车,看着司机还有四公里的距离皱了皱眉。刚巧此时来了电话,是陌生号码,黎昼接起:“您好?”对面传来了周行喊叫的声音:“黎昼!你他妈的傻逼吧!我跟你讲,老子当时信了你的鬼话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黎昼有点烦了。能忍下在一天高强度刷题之后,还连续听两个小时化学是因为讲的人是裴聿珩,但这也覆盖不了她延迟到来的的烦躁。她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你是直肠子,那也不能直接连着嘴长啊?不合适吧?”周行:“?”她继续输出:“我真好奇哪个下水道井盖没盖好让你爬出来了,你是瞎还是不识字啊?小升初没考好变成小初生了?别对你爹我大呼小叫的,我从小就怕狗。”“我操你妈!你什么玩意啊当着老子面在doublef和其他男的抱着亲?你还好意思说”“哟,怎么这么凶啊?不过也能理解,家里人在天上庇佑的人说话确实蛮肆无忌惮的。哥们做的哪有你绝啊,你当初是怎么对姜清洛的你又忘了?放点油在锅里吧,看看油溅还是你贱。”对面一哽,再开口时声音带了些不可置信:“你——你认识姜清洛?你他妈——”黎昼只觉搞笑,又拿了根烟点上:“我我我,你别我了。我哄你的那些话你都当真了?‘愿意走进你心里拥抱你’?还懵懂的小男孩,我看你像个无助的小孙子。你动动脑子,我自己都有病我还拥抱你一个无病呻吟的金针菇呢,豆腐都有脑你是真没有啊。”深吸一口,黎昼后知后觉的发现她抽的是最后一根许愿烟,心下想着在这种情况下抽它是真他爹的晦气。对面周行还在叫嚣着什么,黎昼实在是听腻了毫无新意一句话三个妈的污言秽语,直接贴近手机话筒:“你舔狗当多了忘了我是你爹了?我骂你还得挑个黄道吉日?长城要是用你的脸皮做的,孟姜女能哭倒才怪。行了,爹忙着呢,痒了就拿拖鞋拍拍,别烦了哈。”挂断,加入黑名单,一气呵成。她一边想着等会回家得塞片劳拉西泮或者喹硫平,一边返回app页面,却看到司机取消了订单,刚刚舒畅了些的心情再次不美丽起来。等等,那路边刚刚开过来停着的这辆车是什么情况?黎昼看过去,同一时间,右侧车窗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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