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热,他不得不开冷气,一旦开了冷气,没盖被子又会冷得直打哆嗦。偏偏罗敷又怕冷怕得要命,一个劲儿地跟他抢被褥,抢到后再将自己裹得一圈一圈的,无异于一尊会呼吸的木乃伊。他连轻轻拉回被单都会吃到她的一记拐子。真是奇怪!一个瘦弱女子沉睡后的力气竟能大得跟袋鼠一般,实在令人不得不刮目相看。翌晨!“罗敷”他叱吒的怒吼声从卧室里一阵一阵地传出来。“什么事?”已漱洗整洁的罗敷穿了件白衬衫及蓝窄裙驱近卧室门,看见他右手捉了一件淡灰色的西装,左手则抵在门的上缘,整张脸怒气腾腾的盯著她姣好的脸。“你把这件西装下水了,是吗?”他冷酷地质问著。这几日来的睡眠不足、辗转不成眠,再加上早晨原本就有脾气上火的毛病,他已无暇顾及她的感觉了。罗敷将头一点,小心的退了一步,被他严厉的样子吓得全身筋骨酥软,半天才回话:“我只是想”她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实验看看,后果会是什么样子。它看起来还是很好啊!新新的,连一丝皱褶都没有。”“是吗?你以为洗一件衣服跟婴儿在教堂里受洗圣水一样简单,浸泡十分钟后,依然不会变皱、变短、变形吗?”他尖酸刻薄的责难。“嗯它也不是什么名牌嘛!你大惊小敝的穷嚷嚷做什么?更何况它好好的”恶魔现形记!这是婚后第一吹吵架,罗敷打算记在笔记簿上。“不是什么名牌!我又不是货品,非得挂牌才能兜售,我就是看在它不是名牌的份上,才肯穿它。这是我去年花七万块在伦敦的savilerow订做的,全世界这么一套没牌、却好穿的衣服,就在顷刻间被你毁了。”他伸出一指,挑起西装领,就让那件布料似幽灵般地在半空中来回晃荡。“这件西装看起来每一寸的确都很好,我打包票你拿到西服店去兜售都还可卖到三、四万,但是一旦披在我身上,每一寸都不好。它缩水了!我昨天穿的那套是无牌八万,你最好别再接近它”他眼尖地睨视罗敷畏首畏尾、支吾其词的模样,就知道他的第二波警告给得太迟了。“你又把它下水了!”他吼了一句。罗敷紧张地又退了一步说:“才刚下水,我这就去外面把它拿起来。”说完脚跟一转,就冲了出去,经过客厅时,无意地撞上了茶几,茶几上堆高的杂志因她这一猛撞而斜倾,顺势倒下时打翻了水晶瓶,水晶瓶因为太高、重心不稳“碎”的一声便摔下了地。花与叶、水与玻璃碎片,顿时全部摊在高级磁砖上。李富凯身著西装裤与衬衫跨进客厅后,人就倚在墙缘,脸上挂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打量残局。对于罗敷轻而易举地毁掉他的西装,他并没放在心上,反正,若要他重新订做一百套各种质料的洋服给她实验,他都出得起钱;他更不在乎那只水晶瓶有多价值连城,因为那是他爷爷的宝,不是他的。只要他老人家还想活著抱曾孙,连大气都不会向孙媳妇喘一声的。但是,他认为也该是让她吃些苦头的时候了!“你摧毁东西的能耐还真是魔高一丈的令人望尘莫及。这样吧!你慢慢收拾残局,我先上班去了。要不要我跟安先生报告,解释你迟到的原因啊?”“你敢!”罗敷气得转身朝储藏室走去。“你先去搭车吧!”“我是打算这么做的啊!”他咧嘴一笑,便迳自向大门踱步离去。当天晚上,李富凯提了一只笔记型电脑回家。这几日来,她刻意的冷淡令他也没心情跟她调情,所以一吃完晚餐,人便稳坐在茶几前敲著键盘,萤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像是拍著翅膀的小蜜蜂似的,教罗敷开始恨起阿拉伯数字。莫札特的“费加洛婚礼”从音响里流放逸出。他一副乐陶陶的哼唱著,见他那副神醉的样子,罗敷开始左叹气、右叹气的唉声长叹。终于,攫取了他的注意力。“再叹下去,整幢房子都要被你叹垮了,有话请直说!”他已受不了她的神经质了。“可不可以换点较具时代感的音乐?你成天不是莫札特,就是普契尼,要不然便是托斯卡尼尼、柴可夫斯基之流的。这些已作古百年的人的作品,塞起耳朵后,倒还能勉强听,但是那些女高音拉出来的花腔,就好像一只被割了脖子的母鸡在哀啼,我一句也不能忍受。我今天午休时,去唱片行买了一张cd唱片,很棒哦!想不想听?”她甚至等不及他应好,就起身换上她新购置的cd光碟唱片。李富凯听不到三十秒,便慢条斯理地合上电脑,拿了报纸及报表站起来。“你不喜欢吗?”因为音频被调高,罗敷不得不竭力拉开喉咙说话。他闷不作声地走近音响,将音量调低,拿起cd的外壳瞄了一眼,随口问:“这是什么音乐?”“电子合成乐。都是翻唱日本最风靡一时的老歌,曲曲皆动听。”
“哦!我道是一匹断了腿的马在嘶鸣呢!原来是这等雅俗共赏的经典之作。”他恍然大悟地点头。“不坐下来听吗?”他露出无福消受的表情,低念了一句:“再听下去,我将可在天上听到声音。”罗敷耳尖地听见,狐疑的问了一句:“什么意思?”“没什么!我只是引用贝多芬行将就木前撂下的一句话!”此时此刻的李富凯恨不得手上有副耳塞能堵住自己的耳朵,因为罗敷又将音量调大了。“真的?这人也胡涂了!他在人间也听得到声音,干嘛非等到死后?他死前脑袋一定shortout了,没头没脑冒出这句话。”罗敷装做不知道贝多芬。李富凯闻言两眼倏地眯成一直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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