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国的败亡,已是早晚的事。”郭仲达给他说中了心事,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仰天长叹,“唉,我又何尝不知?……可是,周长官待我不薄,如今大势已去,唯有以死相报……”“旅座,你糊涂啊!连周长官都投降了,整个沈阳城中,除了青年军二零七师以外,已经全部放下了武器。”“那又如何?身为军人,投降是耻辱,我郭仲达不是贪生怕死之辈!”陆振海一反常态地继续劝解道:“旅座,我知道您不是贪生怕死的人。同样,您也知道,我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可是,人家孟长官说得好!这不是抵抗异族侵略的战场,而是内战!身为军人,在自己的国土上和自己同胞打得你死我活,那是军人的耻辱!我们不怕牺牲,但不能枉作牺牲!留下有用之身,将来还能有所作为。”郭仲达愣了,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无数念头在他的脑海里回旋,他的内心正在做激烈的搏斗。他觉得孟占山说得有理,可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仍在作祟,良久,他长叹一声:“唉,大势已去,唯以死报命……”……当夜凌晨4点,青年军二零七师已被歼灭,东野一纵、二纵、十二纵和其他几个独立师相继进入沈阳,大部队在沈阳会师。此时此刻,沈阳城人人相安,鸡犬不惊。原来与我党有联系的第二守备总队总队长秦祥征甚至还出动了6辆宣传车,在大街上做欢迎解放军的宣传,市民们欢声雷动。世合银行的后楼,双方的对峙仍在继续,各种枪支子弹上膛,随时处于开火状态。大楼主厅里,孟占山和陆振海在做最后的斡旋。“对不起,孟长官,我没能说服郭长官,他准备杀身成仁。”陆振海神色暗淡地说。孟占山长叹一声,“唉,你们郭长官不肯投降,与他身上的文人气质有关。你们郭长官是一员儒将,他除了善于思考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视尊严为生命,所以他始终信奉士可杀不可辱,认为投降是一种耻辱,所以拒不投降。”陆振海惊讶地连连点头,“唉,孟长官,您真是我们长官的知己,他的确视尊严为生命,宁死不降。”“队长,电话!”气喘吁吁的通信员一边布线一边把电话塞到孟占山手里。孟占山刚喊出一个“喂”字,电话里就传来刘司令愤怒的声音:“孟占山,你搞什么名堂?兄弟部队把二零七师都干掉了,你却在世合银行面前止步不前!那儿能有多少敌人?嗯?居然久攻不下!我这就派四师去替换你们,你小子赶快给我撤下来!听到没有?”孟占山没回答,他瞪起双眼,纹丝不动,死一般站在那里。“说话呀!你小子!这么长时间了,我二纵丢不起那个人!”孟占山咬咬牙,“司令,撤不可能!你就说吧,还能给我多少时间?”“嘿!你小子……他娘的,也就是你……我告诉你,离天亮还有一小时,我再给你四十分钟,到时候再拿不下,提头来见!”刘司令大声下令道,随即挂断了电话。“孟长官!”陆振海听得清清楚楚,他激动地说:“您的心意我们心领了,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再拖累您了。我回去征求一下意见,兄弟们愿意投降的,我让他们出来投降。不愿意投降的,就随旅座一起战死。您放心,待会儿你们进攻,我们不会开一枪,我们会自裁!”“胡说!”眼见陆振海说得动情,孟占山大声斥喝,“我不能看着你们白白送死,不能着你们走上不归路!……娘的,除非我不认识你们!”“可是,可是都这个时候了,还能有什么办法?”陆振海已经带着哭腔,两眼绝望地盯着孟占山。“有!必须有!没有也得有!”孟占山一把掼下电话,话筒跌落在地,碎成了三四节。他的眼睛在不住地转动,脸色在急遽地变化,陆振海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孟占山。此刻的孟占山内心是焦躁的,焦躁之中又饱含着自责。他不能忘记他和郭仲达生死与共、肝胆相照的时刻,他决心要救下他,却束手无策。猛地,他抬起望向陆震海,“陆参谋长,为了你们长官,你骗他一次行吗?”“行!孟长官,别说骗,赴汤蹈火我都愿意!”陆振海毫无惧畏地大声说道。“好!附耳过来!”陆振海把耳朵凑上去,孟占山紧贴着陆振海的耳朵一阵低语。少顷,孟占山讲完,陆振海没有任何惊讶,只是轻轻地嗟叹了一声:“唉,我们长官能有您这样的朋友……此生……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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