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山河闭上眼睛,一瞬间内心里涌满了绝望。他死死地贴在鹅卵石上,周围不断有散发着焦糊味的东西合着泥土和碎石噗噗落下,大大小小的鹅卵石把身体砸得生疼,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双手紧紧护住脑袋。惊惧夹杂着悲愤,完全堵住了他的咽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一个人突然爬到他身边,声嘶力竭地大喊:“团长!团长!你看……你快看呀!……”浓浓的硝烟中,韩山河一下没认出对方是谁,他看到的只是一张被兴奋和震惊扭曲的脸,额上一道口子正汩汩地往下淌血,脸上已是浑沌一片。那人看出了他眼中的迷惘,连忙抹了一把脸,接着吼道:“团长!我是孟占山!我是孟占山呀!……”韩山河认出了孟占山,心中的绝望和悲愤瞬间涌了上来:“狗日的!老子就毀在你手上了!”“团长!别激动,别激动,你快看呀……”孟占山伸手指向兵营方向。韩山河艰难地抬起头,虽然他的脑袋有些发木以至于行动异常迟缓,可他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头上己经不落炮弹了。他艰难地将头转向兵营方向,睁大眼睛向前望去,这一望,就傻了!一种如潮的惊讶开始在他脸上蔓延。“轰!——轰轰轰!——”瘆人的爆炸还在继续,兵营方向己经成了一片火海。巨大的震撼让韩山河瞬间定格了,他死死地趴在那里,以一个异常僵硬的姿势保持着头部的昂起。他把嘴张得那么大,口里接二连三的咽着唾沫,他的眼睛发直,背上的冷汗涔涔而下。“这……这……”他被惊得结结巴巴,仿佛完全失了语似的。他的眼前,看到的已是一个火的世界……眼前的兵营里,爆炸声不绝于耳,无数火球飞上半空,更有无数的汽油桶在空中狂舞,然后像爆竹似的接连炸开,一团团火光拖着浓烟从高空坠下,映亮了整个峡谷。伴随着惊天动地的爆炸声,滚滚浓烟如同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一般翻滚汹涌,卷地而来,猩红色的火焰毫不留情地吞噬着日军的帐篷,汽车、火炮和机枪,连带四散奔逃的鬼子兵。天空中全是乱哄哄的声音,无数铁渣碎片合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在浓烟中狂舞,然后又雨点般纷纷落下。无数跳动的火舌向四面八方飞卷,连带河滩上的枯草和树木也全被引燃,蹿起的火苗四下升腾,越烧越旺。一个汽油桶带着一团烈焰像一颗殒石般朝附近坠下,“哐”地在地面上砸了一下,又“咕噜咕噜”滚出几圈,随后“轰隆”一声炸开。大团的油污拖着滚滚浓烟四处飞溅,两个队员身上立刻腾起淡蓝色的火苗。“啊!”队员发出凄厉的惨叫,疼的满地打滚。孟占山连忙召呼人帮着战士扑灭了火焰,又招呼大伙赶快从河滩上撤离,全部紧贴山脚躲避。队员们紧贴着山脚趴下,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壮景,就连孟占山也愣了,眼前的爆炸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整个山谷都摇摇欲坠,蘑菇云状的火球扶摇直上,仿佛要冲破九天。足足半小时,爆炸声才渐渐平息,只剩下浓烟烈火和哔哔啵啵的暴响。
“我的天……我的天……”韩山河犹自不敢相信。“同志们!别愣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给我冲,捞一把就走!”孟占山最先反应过来,他一跃而起,朝着队员们大喊大叫,随后拔出驳壳枪,豹子般扑向向日军兵营。听到命令,所有队员如梦方醒,立刻腾身而起,喊杀声中,部队如潮水般涌向敌营。诺大的敌营己经完全被浓烟烈火所笼罩,大批残存的日军嚎叫着四散奔逃,剧烈的爆炸己经完全摧垮了他们的意志,他们身上冒着黑烟,散发着浓浓的焦糊味,一个个失魂落魄的往对岸逃去,凶神似的队员们猛冲上去,手中的机枪、步枪喷出致命的火蛇……冲到近前的孟占山愣了,如今的兵营,己仿佛是放进了蒸锅,四处浓烟滚滚,灼热异常,根本无法靠近,燃烧的汽油四下飞溅,将小树拦腰烧断,将远处的冰面融出一个个黑窟窿。“啥也不要了,绕着走,往沟谷里撤!”孟占山大声命令道。队伍跟着孟占山开始转弯,脚下到处是油桶残片,散了架的枪炮零件,还混杂着焦黑的残肢断臂,人踩上去直打晃。孟占山眼尖,指着一口斜斜地飞到冰面上的盛满白米饭的行军锅大喊:“这个要!”立马就有两个队员跑过去捡拾。“那些也要!”孟占山又指了指散乱在地上的罐头盒,百忙中瞥见一只装着红色液体的瓶子,连忙捡了就跑。没跑两步又撇见一名队员正从火堆里捞拾一挺歪把子,抬腿就是一脚:“你他奶奶的!快跑!那玩意烫,拿不了!”队伍有惊无险地绕过兵营,钻进右侧的沟谷,韩山河和警卫员架起歪把子对着远处的鬼子“哒哒哒”地扫射着,掩护着孟占山他们撤离,眼着队员们已经奔远,这才收起机枪追了上去。听着后面响起的队员们呼呼的喘息声,孟占山逐渐放慢了脚步,同时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来。前面的沟谷异常狭窄,顶多有两丈宽,两侧都是高耸的石壁,里面长着一人多高的杂树林,战士们或背或扛,跟着孟占山一窝蜂似的顺着沟谷往上爬。越往里走杂树林越密集,腕口粗的杂树开始挤在一块,杂树中长着枯草和灌木,使行进变得越来越困难。孟占山急了,抽出已经卷了刃的大刀开始左劈右砍,硬是从杂树林里砍出了一条道路,部队一步一个脚印地朝上攀去,终于到达了一处山梁。眼前豁然开朗,山梁附近出现一条蜿蜒崎岖小路,直通山顶。孟占山站在山梁上,眼见韩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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