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狂风呼啸。惨淡的日光下,满天都是灰黄色的云彩。从包围圈里突出来的常大山部一路狂奔,一口气奔出四十多里,后面的追兵已经渐行渐远。队伍来到一片干枯的河滩,周围满是稀里哗啦的脚步声和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常大山看了看地形,举手示意:“停!原地休息!”大队人马立即刹住,已经精疲力尽的战士们立刻呼啦啦的坐倒了一大片。邓志远带着罗卓英从队伍后面匆忙赶了上来。“怎么停了?”罗卓英关切地问。“让大伙休息一会儿,清点一下人数。”常大山沙哑着嗓子回答。邓志远报告道:“我刚才看了一下,阵亡超过四成,大半战士带伤。我这个营,能战斗的己经不到三百人了,一连长吴大勇……牺牲了。”常大山的眼圈立马就红了:“什么?吴连长他?……唉……要不是吴连长提出向西,咱们可能就全军覆没了!他怎么就……”“常营长!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侯,地势变得平坦了,咱们还继续向西吗?”罗卓英问。“小田,地图!”常大山大喊一声。小田立刻从包里拿出地图,小心地摊在常大山面前。常大山审视了一番,用手在地图上一指:“你们看!向西二十里就是沙河,我们从那里沿河床北上,到达平栾县后再向东,通过大石峪就能折回山区。”邓志远目测了一下距离,忧心忡忡地说:“那我们至少还要走七八十里,还要经过双庭集,刘家坡,那里可都是交通要道,保不齐会碰上敌人。”常大山苦笑道:“没办法啊,同志们,下一个峪口苍石峪更远,更不安全!”“你们等等!”罗卓英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在挎包里翻找起来。“找什么呢?老罗?”常大山问。罗卓英没搭腔,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纸封,打开,里面是一叠拆得整整齐齐的纸张。“这是啥?老罗!”邓志远有些纳闷。“地图!手绘的!”“手绘的,准确吗?……”常大山接过纸张,摊开了压在先前的地图上,结果立时就傻了:“哎呀!绘得真不错,跟制式的一样,啧啧……还是十万分之一,老罗!这是你绘的?哎呦,我的天!你还有这本事?”“别忙夸……看看有没有用?”常大山小心翼翼地展好地图,上下左右仔细打量起来,突然就眼前一亮。“哎呀!你们看!……从乱石滩向北居然有一条小路可以直达大石峪,全程才四十多里,太棒啦!……不过,咱们走过头了,需要回到乱石滩……我说,这地图没问题吧,要是真有这条小路,咱们就赚大发了!……”“这是老孟照着缴获的日军地图绘制的,应该没错!他走前让顺子转给我说是留个纪念。”“嘿呀!看不出来呀,这老孟还有这本事?……这简直是及时雨啊!”邓志远大声赞叹。“……”常大山欲言又止,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一个令他沮丧的念头瞬间浮了上来:——娘的,这哪哪都少不了那小子,嘿!那小子隔空就把我给指挥了!——唉,看来我跟那小子相比,还真算不上是一个高明的指挥员,不光目光短浅,道行也浅,想不到那小子不光花花肠子多,还有这么大的能耐。罗卓英察言观色,歉然道:“老常,你不许生气啊!我知道你不待见老孟,那狗日的一身臭毛病,确实讨人嫌,不过这地图对咱们有用不是,那狗日的以前就老念叨,一张好地图,胜过十挺机关枪……”常大山呆呆地望着罗卓英,见他批评孟占山的话里都难掩对那小子的喜爱,常大山忽然就觉得有些苦涩。
——唉!我为什么就始终不待见孟占山呢?除了那小子喜欢炫耀且乐于显摆的脾性以外,归根结底,还是我那无处不在的虚荣心在作怪。——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明摆着,我和人家差的太多,我还有什么不服气的!想到这儿,他沉声道:“老罗!你放心,我想通了,那小子虽然张狂,可确实有张狂的本钱,况且上次见面,那小子已经收敛多了……唉,我服气了,如果这回能活着出去,我得好好向那小子请教请教,他那点花花肠子,还真他娘有用!”罗卓英大喜:“太好了!老常,你能这样想我大高兴了,回头我把那小子提溜来,咱们几个好好热闹热闹!”……经过两个小时的紧赶慢赶,常大山的队伍终于在下午时分到达了平栾县大石峪。眼前的大石峪怪石嶙峋,百十步宽的乱石河槽中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周围荆草丛生……“轰轰……”“哒哒哒……”远处突然传来隐隐的枪炮声。常大山大惊,赶忙爬上附近一座光秃秃的小丘,举起望远镜凭高远望——望远镜里,一里地以外的一处山洼里硝烟弥漫,大批鬼子正端着三八大盖向山洼里发起冲击。山洼里,上百个身穿灰布军装的守军正在拼命还击。常大山猛一回头:“是八路军!”……被围住的是平栾县的黄新廷小队。他们的遭遇和常大山部相似,部队深夜遇袭,他们立即集中力量向大石峪突围,眼看打开一个缺口,不料敌人的骑兵从两翼迅速追上,迎头堵死了黄新廷小队的去路。黄新廷一看不妙,赶紧收拢队伍,索性不突围了,收拢人员占领了附近的赵庄,准备拼死一搏。赵庄位于大石峪附近的一处山洼里,左右和后面都是断崖陡壁,仅前坡较缓,可以出入。庄里原先住着50多户人家,昨晚已遭鬼子血洗,老百姓死的死,逃的逃,成了一座空庄。队伍甫一进庄,黄新廷立即安排了二百多人把守村口,随即指挥剩余的三百多人开始构筑工事,他们把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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