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是冷宫深处的影子,她了解那种飘浮无依、却又不知如何排解的恐慌感。她深深体会,孤独让他在人群中养成狂炽的攻击性格,而她却因为孤独自我封闭,甘愿在冷宫终老。“你这么烈的性格,难道没和人起过冲突?”她抬起一手搁到他胸前,指尖细细描摹他衣领上绣金的雷云纹,一面淡淡的笑问。“那些大臣们眼睛睁得雪亮,懂得欺善怕恶、顺应时势。他们知道惹不起我,所以十多年来我和他们一直相安无事。”他轻笑一声。“你是父母双亡,所以才流落街头的?”“不,我是遭到他们恶意遗弃,因为八字血煞之气太重!亲身爹娘怕我的祸煞会害了他们,所以他们听了一个算命师的话,将我丢到街上后便举家迁走。”“就因为八字不祥?你有没有去找他们?”天!那是什么样的爹娘?“找了,而且亲自率兵将他们居住的那座城夷为平地。”“你没有!”她惊骇地倒吸一口气,不敢置信地捂唇瞪住他。“不,我有!”他的双眼散发微微诡奇的红泽,一瞬也不瞬地锁住她的双眸,无情而阴鸷地探索她的反应。“那他们”她的喉头哽咽得有些痛楚。“不知道。那座城的城主原本死守不降,所以我用火计攻破,当时城里有不少百姓被烧死他们也许死了,也许还活着。”“可,他们是你亲生的”谌霜浓泫然欲泣,一时无法接受他的冷酷。他的眼神陡然迸出血红光泽,几乎要灼透了她。“亲生父母又如何?他们从未顾念过一个五、六岁大的孩子,能否在街头存活下来,我凭什么在接受城主指派的征伐任务时,还要顾及他们的死活?何况是城主将我收养成人,恩浩如山,你说,我该取舍哪一方?”他猛然扯住她的双肩狂吼,眼眸中压抑、扭曲了二十年的愤恨,全部突然爆发。“你不要这样!”她吓得泪水溃堤,身子不断后退,受不住地捂住双耳,只能猛力摇着头。“我是天生带奇煞命格,使得父母不敢要我;城主对我即使有养育之恩,他也一样忌惮我;天下人惧怕我,都说我是祸厄转世的‘战鬼’。那么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你不要这样我求你求你”她掩面不断地哭泣,喃喃哀求。“求我什么?放了你?是吗?你心里也是像天下人一样害怕我,巴不得马上远离我吗?”提及往事,峻德修震怒地猛然放手。谌霜浓单薄、娇弱的身子,不堪他的迅速松撤,整个摔落到地上。“啊!”她呻吟一声,反射地蜷起疼痛的身子。胸口浓烈的撕裂感,揉合身体上的剧疼,使她只能无助地瘫软在地上,环着自己泪流不止。曾经有那么一瞬,他的心揪疼了一下本想伸手拉住她坠跌的身子,最后他还是压抑住自己,一动也不动地坐在椅上,冷眼看着她跌落地面,蜷伏在脚边哀哀哭泣。“你想求什么?我一无所有,只有嗜血的‘战鬼’魂魄在我的身体里。你还能向我求什么?”峻德修眯起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悲哀,随即被更狂烈的火焰吞没。双手紧紧一握,像是终于受不了她的泪水,突然站了起来,抛下仍然瘫蜷在地上的霜浓,大步向门外走去。谌霜浓无力唤回他,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唸着不是啊!她是求他,求他不要再说了不要再伤害自己了她什么事也无法为他做,只能为他愤世嫉俗的悲哀而哭泣。她明白他不是什么命带奇煞的“战鬼”他只是只是谌霜浓不停地流泪,无法遏抑地抽搐着抛下谌霜浓出府的峻德修,没忘诏书的事,于是直奔城殿,不料在殿外遇着老三峻德治。“大哥。”峻德治似乎已经等了他一段时间。“你是城主最倚重的谋策人才,这一次朗日尚特别派密使来讨我的人,你怎么没在里头跟他们讨论怎么对付我?”峻德修早已成功收回方才失控的情绪,一如以往的表情冷凝,步履平稳。“我今天没上早朝。上回你不是要我在一旁看着,什么也别说吗?”峻德治背着手,淡淡地说。峻德修锐利地探索他的眼神,过了一会儿,他了解地轻笑一声。“我想,城主一定不知道,除了我以外,他还得防着身边另一个人。”峻德修意有所指地锁住他的目光。这话,只有他们两人能懂。峻德治神色微妙地僵了一下,随即云淡风清地笑了。“大哥,只有你看得出来我在想什么。不过,说到底,你我都只是想从这个烦人的世界跳脱出来,只不过方式不同罢了。”“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以后,请你继续保持缄默,我也不会戳破你的企图。”他举步就要走向大殿。“不过,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上回你在殿外射叶为镖的举动,已经惊动到城主,他现在对你一定会多加顾忌。”峻德治≈ap;ap;x5f88;≈ap;ap;x5feb;举起手止住他的去向。峻德修嘲弄地扬起唇角。“他越来越怕死了。不过他越怕死,对我越有利!”“大哥,我还是想请你三思。凡事不宜过于激烈,否则即使最后终于达到目的,自身也一定会有损伤。”峻德治语重心长地警告他。“我有我的计算。此地不宜长谈,我要进殿了。要一起进去吗?”峻德修比了比殿门。“不了!早上既然没出现,现在也不适宜突然冒出来,等城主下诏书时,我再来吧。大哥保重!”峻德治笑笑,向大哥挥了挥手,双袖向身后一甩,两手交覆在腰后,以赏风景似的闲情步伐慢慢走远。峻德修眼眸微眯地紧盯着他的背影,评估他并不会变成阻碍后,便放松表情,回身向卫士举手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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