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雨很大,山脚小溪上的一座木桥都给冲走了,落月村的村民都说杜莺命大,要不是雷家父子回来得早,而雷洪又一定要去找她,指不定会被暴涨的溪水冲到哪里去。至于杜莺下山为雷洪买书的事,村民们都觉得她异想天开,落月村的人大多不识字,也不觉得识不识字对生活有多大影响,在他们看来,雷家是靠打猎为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山里转,识了字又有什么用,难道给山里的兔子野猪写信不成?可是此后只要是雷洪在家的日子,村民就会看见他捧着书本坐在石屋前,挠头抓腮的埋头苦读。杜莺则一定依偎在雷洪身边,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很认真的教他读书。雷洪刚开始的想法其实和大多数村民差不多,也不觉得自己应该读书识字,只是看到杜莺开心他就觉得开心,因此学得非常刻苦。渐渐地,雷洪认识的字越来越多,村长从外面带回来的报纸,他也能看懂个成,眼界开阔了许多,这才慢慢感觉到读书的好处,心底里对杜莺不由多了一份感激之情。此外杜莺还教雷洪数学。以前他们父子拿着打到的猎物去集市贩卖,算错价钱是常有的事。要是钱算多了,买家肯定会帮着纠正,可要是算少了,买家二话不说,付了钱拿上东西就走,父子两人吃了亏自己也不知道,反而觉得这人爽快。现在虽然只是学会一点简单的算术,不过算错钱的事是越来越少了,这让雷黑牛也开始觉得雷洪确实该读点书。时光飞逝,在杜莺嫁到雷家的第三个年头上,雷家发生了一件让落月村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包括雷黑牛和雷洪。因为杜莺怀孕了。在早已认定杜莺不能生育的落月村村民看来,这简直就等于公鸡会下蛋了,甚至有人怀疑杜莺日渐鼓胀的肚子里怀的不是孩子,而是某种怪病。直到第二年初杜莺真产下一个八斤重的儿子,村民们这才不得不相信。雷黑牛和雷洪都乐疯了,整天咧着嘴傻笑,杜莺生下孩子的第二天,雷黑牛吩咐雷洪在家照顾媳妇,他独自一人进山,过了整整半个月,才扛着一头野猪和一些山鸡野兔回到落月村,分成若干份挨家挨户的送。不可思议归不可思议,村民们还是很为雷家高兴的。孩子满月那天,大家伙凑了些钱,拿出各家酿的米酒,在雷家摆了几桌酒席。小孩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更像杜莺一些,村民们都说是有福之人。雷洪说杜莺为孩子取了个名字,叫雷祥,意指这孩子是上天所赐,一生都能平安吉祥。席间雷黑牛的嗓门最大,抱着孙子不肯松手,喝高兴了,还用筷子捻了酒往小雷祥那张牙都没长的小嘴里戳。雷洪却没有一点高兴的样子,苦着脸坐在酒桌旁发呆。村民们都感不解,忍不住问他原由,才知杜莺生下雷祥后,身体变得很差,一个月来就没能下一次床。村民们知道他们小夫妻恩爱,结婚快四年都没红过一次脸,齐笑他太紧张老婆,劝说道:“女人生了孩子都需要休养,否则干嘛要坐月子,你媳妇身体弱,当然要多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雷洪又不懂这些,见大家说得轻松,便也就信了,脸色才好看一些。可是事实却不像村民们料想的那样,又过了两个月杜莺才开始下床走动,而且动一动心口就疼,脸色白得和刚进落月村时一样。雷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镇上的老中医背到落月村来瞧了几次,也丝毫不见好转。最后那老中医直言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劝雷洪带杜莺去县城的大医院看看。
雷洪几年来背着杜莺到镇上看病,找的都是这老中医,因为杜莺看起来身体确实一天比一天好,还为雷家生了儿子,所以雷家父子简直就把这老中医当成了神医,根本就没考虑过去医院。其实老中医为杜莺开的药基本以调理和补血为主,脸色虽然好看了,对她的心脏病却没有多大帮助。听了老中医的话,雷洪大骂自己糊涂,县城医院里医生多,总有人能治好杜莺。于是用藤椅绑上两根长棍做成轿子,垫上厚厚的棉被,当天就和雷黑牛抬着杜莺下了山。去县城要比去镇上远得多,父子两抬着杜莺不敢走快,一天一夜才走到县医院。一位年轻医生为杜莺做完检查后,带着他们走进一间办公室,轻声向一位年近花甲的女医生汇报杜莺病情。那女医生听完汇报,看向杜莺时微微一怔,又低头看了一眼检查报告上患者的名字,皱眉道:“杜莺我记得几年前你好像来做过检查的。”当年杜莺婚检就是在县医院里做的,虽然她每天都要接待几十名患者,但这种临结婚查出不能生小孩的惨剧却不常有,而且那天男方的父母还和杜莺的舅妈在医院里大吵一架,所以她印象特别深刻。加上杜莺人长得特别漂亮,在县城也不多见,事后医院里的人还将这件事谈论了很长一段时间,都为杜莺觉得可惜,因此她看到杜莺再看了看名字,就想了起来。杜莺咬着嘴唇,点了点头。那女医生重重的叹了口气,问道:“你明明知道自己不能生小孩,为什么还要生?”见杜莺低下头不说话,以为她也是身不由己,扭头瞪了雷洪一眼,训斥道:“你们这些农村里的,就知道要儿子,老婆的死活就不用管了吗?”雷洪和雷黑牛都没听懂女医生对杜莺说的话,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一时被骂得愣在那里。特别是雷洪,在他心里杜莺的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不明白这医生为什么说他不管老婆死活。杜莺本来还低着头,见雷洪被责怪,忙替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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