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那个画面晃动的时候,他无意间看见臭水沟对面的居民楼插着一张彩旗。那彩色在他眼前挥之不去。谭桢决定,他要去找找附近是否有这个地方。集市这边没有看见过有臭水沟,影响市容不说,也会遭到附近居民投诉。谭桢也不确定梦里是什么地方,所以他只能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去找。彩旗插在居民楼的窗口处,那就代表臭水沟附近是有人居住的。能允许臭水沟存在的居民楼片区,只能是较为偏僻的地方,远离集市且房价低。谭桢想了想,只有东边那块符合这个猜测,东城区是被政府遗漏的老小区,近年来没有改革,那里是出了名的破烂偏僻。其实谭桢住的这块就已经很简陋了,连片的胡同,但东城区那边有一片烂尾楼,楼盘被毙,东城区的发展被彻底限制发展。这些还是谭奶奶之前说起时,谭桢听过一嘴,据说还上了本地的报纸,被大肆播报,可惜也没把这片死区救回来。心里有了方向,谭桢便在公交站等来了去东城区的车,去的时候他忐忑不安,总觉得会事与愿违。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吗?若是存在,那昨晚做的梦难道是个预知梦?他会死在那个地方吗?倘若不是预知,又或者是原主的记忆?那样的真实,可原主不是自杀的吗?谭桢控制住自己的手指,以免它抖得太厉害。车上陆陆续续地又上来一些人,又下去一些人,谭桢坐在角落里,旁边站着的学生在聊天,聊着学校里的趣事。谭桢却觉得自己像是漂浮在这个世界的上空,怎么也融不进去。他感到心慌。莫名的危机感充斥着他四周,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知道。谭桢掐着掌心,牙齿咬住嘴唇,死死的咬住,但他仍然感觉到浑身发冷。他迫切地想在这个世界找到共存感,谁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连接点呢?没有人,没有人。他在这个世界认识了朋友,有了亲人,可他好像还是一个人,他身上有个不能和人说道的秘密,这就注定他要孑然一身。谭桢万分悲观地垂下脑袋,整个人笼罩在阴郁里,像只焉了吧唧地萝卜。车铃一声响, 又有人到站了。这边离东城区有点距离,谭桢还没到站。正在他伤春悲秋时,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孟逢青。谭桢心里咯噔一下,总有种被抓住的感觉。他缓慢接起。原来, 孟逢青是来问他是否在家, 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谭桢犹豫几分,支支吾吾道:“我现在有点事, 改天好吗?”学习是个巨大的诱惑, 谭桢没法拒绝。孟逢青似乎只是随口一问:“什么事, 很着急吗?”谭桢有点想哭,他想说很着急, 他说不定就快死了。他强咬着嘴唇,瓮声瓮气道:“不是什么大事。”“诶,我快要到了,先挂了, 回去再说。”孟逢青沉默一瞬, 应一声:“好。”挂断电话,谭桢有点心不在焉。他突然想着, 其实他在这个世界还是有连接点的, 是孟逢青。孟逢青知道他的秘密,只有他告诉孟逢青, 孟逢青一定会帮他的。可谭桢又不想弄得那么兴师动众,他先去看看到底有没有这个地方, 或许只是自己胡思乱想。不知不觉中, 东城区到了, 谭桢呼出口气, 走下车。公交车轰的一声从谭桢身边驶过去, 卷起一层尘雾。谭桢呛得咳一声,抬手捏着鼻子。这边果真很简陋,房屋多数看起来像是违建,密集的堆在一起。,还有危楼屹立在中央。但即便这样,也有人住在这片区,烂尾楼也有人年复一年的进出,在这片区域艰难的存活。谭桢沿着窄小的马路边走,路边有人卖水果,还有孩童嬉闹。谭桢走了没一会儿,果然看见有一条臭水沟。水上漂浮着垃圾,河水污染极其严重,散发着浓浓的臭味,黑漆漆的一团。那河水两边皆有人居住,高高低低的楼房,层次不齐地坐落在这片区域里。谭桢没看见梦里的房屋长什么样,他只来得及匆匆瞥见一道彩旗。所以他此刻也没办法确定是不是在这个地方。他蹲在马路边上,有些疲乏。谭桢沿着臭水沟找了一圈,别说彩旗了,连块鲜艳一点的布料都没找到。没有彩旗,是不是说明那个梦只是个梦,不一定是会发生的。谭桢松口气,悬在心里的那块石头终于缓缓落地。他抬手敲敲自己的脑袋,可能是这阵子压力太大了,事又多又杂,才导致做个梦也大惊小怪的。不过这样也好,他亲自证实了,也就不用过于担忧。谭桢心情好,遇到水果摊,拐进去买了一斤苹果,高高兴兴地拎着水果坐上回家的公交。谭桢很开心,一路哼着歌,老年机插了内存卡,导进去一些流行的音乐,谭桢还给它买了一副耳机。耳机里传来沙哑的歌声,谭桢的心就像荡秋千一样,随着歌声摆渡。直到,他一下车,被人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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