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逢青站在天台,手里握着那瓶彩色的千纸鹤,目送少年身影远去。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挪动步子,缓慢地走出天台。其实昨晚孟逢青发帖前,进行了一番心理斗争。最初接触谭桢他只是被谭桢身上的奇怪所吸引,想去一探究竟,像是在森林里的猎户,有一天突然发现笼子里的猎物从凶猛变得温顺,他起一番疑心,没有杀之,而是留下它,想看看它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如果是起初的心态,孟逢青可以置之不理,甚至冷漠地看着事态发酵,等到对方上门求他,或者在对方心理防线彻底崩塌时,他再伸出援手,得到最大程度的感激。但现在,孟逢青觉得和谭桢做朋友未尝不可,他们可以是朋友。不过谭桢也有很多朋友,孟逢青只是他朋友之一,也许以后都不会被留在心上。至少现在是。朋友,应该怎么做?孟逢青学习能力很强,他觉得应该为谭桢澄清。毕竟,做那些事的本来就不是他,挨骂的也不应该是他。孟逢青捏着玻璃瓶,瓶身的温度逐渐染上他的,似乎也烙上他的印记。谭桢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再也不是没有朋友的怪人了。谭桢今天一整天都很高兴,他最近喜欢做手账,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贴一些自己喜欢的画,做这些的时候他都哼着歌。但偏偏这个时候,原臣这个大坏蛋就喜欢跑来捉弄他。捉弄这个词其实也不太恰当,就是会霸占前桌同学的座位,坐在他前面,时不时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比如会指着向日葵问谭桢这是什么花,又会问谭桢做手账能不能也送给他。见谭桢摇头,他又问能不能用钱买?谭桢干脆不搭理他了。原臣便又开始搞些小动作,时不时扒拉一下谭桢的笔帽,姿势也要时不时换一下。谭桢歌也不哼了,光顾着瞪他去了。偏偏这个时候,原臣还会说一句“谭桢,你瞪眼也好可爱。”谭桢:“……”也不知道原臣到底吃错哪门子药。最后还是秦勉从外面回来,原臣才放下翘着的二郎腿,不情不愿地离开。毕竟他可没有要对着秦勉那张破脸撒娇的兴趣爱好。谭桢松了一口气,总算耳根子清净了,他也可以安静地黏自己的花花。秦勉从外头接了热水回来,看见原臣坐在凳子上和谭桢说什么,他眉头微不可见地一皱,表情阴冷的。
等人走了,他紧皱眉头一松,坐在座位上。秦勉低着头,眉眼敛着,余光能看见少年在本子上涂涂画画,似乎并没有被昨天的事情影响到。秦勉提着的心悄然落下,他微微蜷缩自己的手指,目光落在纸上,余光落在谭桢身上。谭桢终于大功告成了,他合上手账,手账里写了他今天的事儿。他今天送出自己的手工作品,和孟同学的关系更近一步了!他为之前的结论道歉,孟逢青才不是有距离感的人,他只是看起来比较疏离,实际上人美心善,可好可好了。谭桢伸个懒腰,看向窗外,走廊人来人往,他恍然意识到他来这里已经快一个月了,再过不久就要入冬了。他改天去市场给谭奶奶备点过冬衣服,老人家的衣服穿得打了好几层补丁也不舍得换,他刚好攒着生活费,寒假的时候可以去打寒假工,生活也不算太紧张。突然地,有什么东西滚到他的脚下,谭桢回神,就见秦勉弯着腰似乎要捡东西。谭桢这才注意到是秦勉的笔滚落在他的脚边上,距离有点远,秦勉捡的有些费劲儿。谭桢蹲了顿,低头弯腰将那支笔捡起来递给秦勉。秦勉绷着一张脸,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接过笔,手指离谭桢的手指很远,似乎隔了一个拳头。他有些难堪地低头道谢:“谢谢。”谭桢:“不客气。”他们的距离好像在无形之中被无限的拉长拉远,秦勉抿唇,手指攥着笔,指尖攥得发白。他好像,把对他好的人,推开了。谭桢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对他好了?秦勉不知道,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他排斥谭桢的同时,又羡慕原臣能正大光明地和谭桢说话聊天。谭桢下晚自习和徐如来一起回宿舍,到宿舍门口时两人才分道扬镳,各回各屋。到宿舍时,原臣徐洁还有于真都已经回来了。原臣听见动静支出个脑袋,看见谭桢连游戏都不玩了,屁颠屁颠道:“谭桢,我的千纸鹤什么时候叠出来。”谭桢摸摸鼻尖,不好意思说他之前叠的都给孟逢青了,于是他抿唇:“可能要晚一点。”原臣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好吧,你不要忘了。”徐洁抬脚踹了一脚原臣:“哥,你怎么老是压榨谭桢?”原臣呸:“你懂个屁,这叫压榨吗?”他娘的,他就是觉得谭桢第一次答应他送他东西,这不就是传说中的定情信物吗?不过这定情信物一直到不了他手里,他就一直不安心,这才一直催促。原臣昨晚一个人在被窝里,甚至偷偷搜了一下千纸鹤怎么叠,要是谭桢叠得慢,他可以先送给谭桢,然后谭桢再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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