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既离了李府,便不再是姬姐儿的人,他缺什么?何须姬姐儿如此费心!”桃红不服道。
李姬摇头,这才合上窗屉,回望向桃红,温声细语道:“好歹主仆一场。”
说罢,又勾了唇畔朝桃红道:“若是来日,你或者柳绿及笄嫁人,我亦会给你们备下嫁妆的。”
桃红赶忙跪下,抱住李姬的膝盖道:“姬姐儿,我不嫁人!桃红一辈子伺候姬姐儿!”
李姬弯腰双手扶起桃红,又给她温柔地擦拭面上的泪水:“人生有聚有散,虽是伤感了些,可总归是要面对的。”
说罢,李姬让桃红挑亮了灯烛,拿了笔墨薄纸。
一盏茶的时辰。
李姬从案桌上起身,把写好的文书拿到灯下看了看,又等到文书干透,这才折叠平整,放进了那黄皮的信封之内。
李姬亲自给信封压下封条,所有事物都料理完了,这才熄灯安寝。
女子闺房内的灯烛终于熄灭。
院子墙头的暗影,见到房内灭了灯火,这才从墙头跳下。
小狼回到自己的房内,阿起和阿鞅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小狼看了看那鼓起的包裹,问道:“可有遗漏?”
阿起和阿鞅又分头找寻一遍,确定未有遗漏之后,这才回禀了小狼。
小狼点点头,于他们二人说道:“明日午后出府,酉时在城北大门口,会有人接应我们,到时候你们二人无需多言,一切看我眼色行事。”
阿起和阿鞅对于小狼突然提出离开,心中虽有疑惑,可他们到底跟在小狼身边四年有余,且是小狼一手栽培出来的心腹,对于小狼亦是忠心耿耿的。
二人此刻按耐下心中的所有疑惑,只道是一切听小狼的,见机行事即可。
……
翌日,午后。
李府门口。
李姬协同两个丫鬟,把小狼和阿起阿鞅,一道送至了府邸门口。
小狼俯身拱手,和李姬作别:“主子送到此处便可。”
李姬让桃红取了密封好的黄皮信封,交到小狼的手中,并叮嘱小狼:“信封中的内容,等到明日午时之后再看。”
小狼虽然不知道李姬为何如此说,可到底不会忤逆李姬的意思,点头应道:“好。”
小狼双手接下黄皮信封,放入袖囊,仔细收好。
“主子。我……”我会回来的,小狼心中默念道。
丫鬟柳绿见小狼眸中皆是不舍,忍不住轻嗤:“到底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李府前日遭难,你昨日就提出要走,今日却是依依惜别,哼!如此演戏,又是做给谁看?”
小狼被柳绿嘲讽的狠了,却并未出声反驳,而是垂下眼睫,藏住眸底锋芒。
“柳绿,闭嘴!”李姬轻斥道。
柳绿被李姬骂了,当即红了眼睛,气的跺脚,扭头就跑开了。
李姬去看小狼,温声同他安抚:“你莫要听柳绿胡言乱语,男儿本就不该居于方寸之地,而是该扶摇直上,大鹏展翅,遨游九天的。”
小狼闻言,猛的抬眸,深深看向李姬。
李姬含笑点头,同他挥手作别:“去吧。”
小狼忍下满心的不舍和钝痛,背上行囊,领着一对下属,转身离去。
李姬看着小狼和两个下属走远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见了,这才略带疲惫的收了视线。
“桃红。”李姬喃喃道。
桃红去看李姬,见她已收了笑容,神情怅然若失,忍不住红着眼眶问道:“姬姐儿,若是难受,哭出来,也是可以的。”
李姬眼中泛出泪光,却是强行忍着不让泪水留下,尔后又抬头望向天空,任那盈盈泪水在眼眸深处打转,她喃喃道:“主仆一场,六年时光,我当真是舍不得你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不停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终于是积蓄的太多了,扑簌落下,犹如雨滴,亦无法止住。
……
隔日。
通往北方的商船上。
午时过后。
小狼独自走上甲板,拿出了藏在袖囊中的黄皮信封。
信封上,娟秀的写着小狼亲启的字迹,是李姬惯用的小楷。
小狼见字如见人,眸中不自觉得染上了温柔。
撕掉压封条,一一拿出里面的物什。
先是小狼的卖身契,然后是两张大面额的银票。
再然后,竟是一封大儒亲笔落款的引介信,稷下学宫的大儒,放眼天下,都是闻名的,而这大儒亲笔的引介信,更可谓价值连城,任凭四海之内的任何一个学宫,都可通用的。
她竟还记得自己曾经的志向,学而优则仕。
她还记得,竟是一直记得的。
且替他谋划至此。
小狼向来清冷无情的眸内,翻出热浪。
片刻后,他抬手从信封里拿出一封信来,仔细默读。
六年光阴,你衷心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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