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江喻白压下满心郁气,继续喂她喝粥。
宗政璎很乖巧,他喂一勺,她便喝一勺,一碗粥喝得见底,半点没浪费。
接过江喻白递来的清茶漱口,她捏帕子擦了擦嘴角,不吝夸赞道:“御膳房的粥真好喝,我下次还想喝。”
江喻白:“……”
好嘛,又给御膳房送了一功。
见江喻白把小碗装回食盒内要走,宗政璎忽然问,“你可知道,白天推我落水的人是谁?”
江喻白扫了眼外面,确定他们说的话许嬷嬷听不到,这才重新坐了回来,压低声音。
“不可能是顾皇后,多半是德妃。”
宗政璎“嗷”了一声,又问:“那我若是帮助皇后娘娘对付德妃,她是不是会更喜欢我一点?”
江喻白闻言,眸色深了下去。
他之前乔装打扮接近宗政璎,跟来未央宫,为的便是借着顾皇后的手斗倒德妃,继而推翻薛家。
若是今日之前,宗政璎说她想帮助顾皇后对付德妃,他应该会很乐意。
可现在的他已经全部想起来了,并不是很想看到璎璎为了在宫中生存下去,在顾皇后跟前委屈自己。
没有直接回她的话,江喻白反问,“小公主很想得到顾皇后的喜欢?”
宗政璎的目光黯然下去,“嬷嬷说,我若是不努力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好去讨好父皇母后,就没人会喜欢我,连佩兰都离开我了,我以后……”
“不是所有人都不喜欢你,小公主还有我。”
宗政璎怔怔抬起头来。
江喻白躲开她的目光,解释道:“奴才的意思是,就算小公主不讨好任何人,你在奴才心里都是最完美的,柔妃娘娘坚毅善良,她的女儿,可以不用活得那么憋屈。”
宗政璎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涩意。
从记事起,她便是随时可弃,随时可控,随时被待价而沽的傀儡和货物。
何德何能,竟有人用沉默与守护,为她至暗的人生割开一条透亮的缝隙,让她得以窥见天光。
黑暗中的人,拒绝不了光。
就像她拒绝不了他无声却汹涌的爱意。
她承认,从未被坚定选择过的自己,在他身上产生了前所未有的贪念。
如果与江喻白的纠缠是一场飞蛾扑火的既定结局。
那么她想在结局到来之前,拥抱这短暂的光明。
收回思绪,宗政璎直直看着他,“江喻白,你说的,你喜欢我,我在你心里最完美,你跟我拉钩。”
她说完,曲起自己的小指头递了过去。
一辈子,少一天都不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江喻白脑子里变成一片空白。
甚至忘了自己如今还是小五子的太监身份。
他只呆呆坐在那,眼底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宗政璎的小指头,主动勾上了他的。
温热的触感,也勾回了江喻白的神智。
他垂眸,看着小姑娘细小却算不上细腻的手指。
“你刚刚,说什么?”
江喻白开口,声音艰涩沙哑。
宗政璎勾着他的小指不放,“说好了喜欢我的,一辈子,少一天都不算。”
她说完,竖起大拇指,“来,盖个章。”
江喻白仍旧坐着不动,脊背紧绷。
全程目睹她像个小孩子那样与自己拉钩,在自己的大拇指上盖章。
片刻后,宗政璎松开他,满意地抬起头,目光柔软。
江喻白对上这双眼,心底某个地方突然被刺了一下。
他大抵是卑微惯了,习惯了戴上面具以另一个人的身份,毫无负担地面对她的喜乐与笑颜。
是以,当她亲口揭穿他身份,以前所未有的温柔回应他的这一刻,他手脚僵硬不知所措,甚至还生出了逃避闪躲的心思。
深深吸了口气,江喻白起身要走。
宗政璎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人年幼,还大病初愈,本来没什么气力。
此时却用了十足的力道。
那小小的手,仿佛在他腕上生了根。
只要他再往前一步,不管即将踩上荆棘还是踏足地狱,都会拖上她一起。
“如果一个曾经狂傲轻世的人为了我剔除傲骨,剥开尊严,卑微入泥,那我想不出任何拒绝他的理由。”
宗政璎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嗓音稚嫩,出口的话却稳健老成。
“江喻白,我是来寻夫的,你若记得我,余生几十年,我给你时间考虑,你若不记得我,那我便用这几十年,让你重新认识我。”
再没了上一世因为错误纠葛而生出的苛责怨怼,她的语气热烈而豪放。
当年未及萌芽便被掐灭在鬼医谷的情愫,这一刻如同燎了星火的野草,烧得疯狂。
江喻白心口狠狠跳动。
宗政璎攥住他手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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