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知道,他们今日大婚,他们会成为夫妻。
宗政璎无视他,继续说道:“你带我回鬼医谷的那日,天上下了好大的雨,刺客来势汹汹,我看到你在雨中和他们厮杀,血流成河,到处都是血腥味。”
“我一点都不害怕,我甚至还很兴奋。”
她轻轻笑着,匕首又重新抵到他脖子里,美眸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所以后来才会请你教我习武,我也想杀人,我觉得那会让我很痛快,就像现在这样。”
说着,她手上轻轻一划,江喻白的脖子里顷刻出现一道血痕。
血珠浸在锋利的匕首刃口上。
宗政璎收回匕首,伸出舌尖轻轻舔舐。
这一幕,看得江喻白后背僵滞。
宗政璎继续无视他,轻叹一声,“可我没想到,你竟然是个喜怒无常的人,我跟着你,只是为了让你帮我挡刀,顺便跟着你学杀人而已,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试探我,迫使我不得不撒了那个谎。”
江喻白全身的血液都仿佛被凝固住,死死盯着她,“什么谎?”
宗政璎挑眉,“我说我喜欢你,离不开你,我撒谎了。”
江喻白,我们放过彼此吧
江喻白勉力维持着的那一丝信念,随着她这句话四分五裂。
他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嘴唇抖得厉害,“所以,一直以来你都在骗我?”
“你不也在骗我?”
宗政璎苦笑一声,眼角慢慢湿润,“齐皇派来追杀我的人,早就回去了,后来戴面具的那些,是找你的,你却一次又一次骗我,说他们找的就是我。”
“就算这件事我可以不计较,那青苒呢?”
宗政璎厉声质问:“你明知道她是我唯一的好友,她出事我也会担心,可你是怎么做的?”
“你告诉我,青苒是被北齐人绑走的,而那些人的目标,是我。”
她想到那日在宣武王府外看到的画面,满腹委屈,眼泪终于绷不住滚落了下来。
“江喻白,我最后再问你一次,青苒是不是因为我而被人绑走的?”
江喻白眼睫微颤。
“说!是不是?”宗政璎握紧手中的匕首,眼眶湿红。
“不是。”
江喻白终于摇了摇头,“可是我……”
他想解释事出有因。
宗政璎满脸失望地看着他,“江喻白,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混蛋!”
江喻白胸口震了震,无声对上她的眸。
“你撒一句谎,我便要愧疚得彻夜难眠,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你不知道,因为你根本不在乎,你只在乎你自己。”
“我是骗了你不假,可我伺候你的时候,哪一天不是真心实意?”
“为了顺着你,我记住了你所有的喜好,所有饮食上的禁忌,你一个眼神,我就算心中不情愿,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得陪着笑脸去对你。”
“可你呢?”
她越说,眼泪越汹涌,一颗颗砸在地上。
“在鬼医谷的时候,我跟你说过,我坚果过敏,你根本没在乎过。”
“去挑婚服料子那日,你直接喂我吃桃酥,我后来过敏,一宿没睡好。”
“怕你第二日嫌我晚起,我连夜配药又是内服又是外擦才总算让自己恢复正常。”
江喻白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他恍然间记起来,她曾经是跟他说过自己会过敏的事。
只是,他从未放在心上。
宗政璎还在落泪,原本灵动的美眸,破碎又绝望,声音哽咽着。
“我知道你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是那些经历造就了你现在的性子,可你的过去,凭什么让我来背负?”
“我在北齐皇宫当了十多年的傀儡,好不容易逃出来,我也想有人对我掏心掏肺体贴入微。”
“璎璎……”江喻白用力挣扎着,想挣脱束缚。
可她给他用的药是独家秘制,太过特殊,他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劲。
他只能近乎哀求地望着她,一个劲摇头,“不是这样的。”
宗政璎冷笑,“清醒一点吧江喻白,你今日要娶的,不是我宗政璎,你只是想娶个能伺候你一辈子又不需要你负责的丫鬟而已。”
“没有,我没有把你当成丫鬟。”
江喻白胸口剧痛,不是因为她骗了他,而是他们相处了两年,他到现在才被点醒,自己忽略她忽略得有多彻底。
他不知道她喜欢什么,不知道她不能吃什么。
他甚至从没问过,作为一个金枝玉叶的公主,她为何会洗衣做饭那样的粗活。
她的过去,他没问过,也没关心过。
“你把我当成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宗政璎逐渐冷静下来,她拿起匕首,往自己手掌狠狠划了一刀,然后握着拳,让血液顺着掌心纹路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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