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苒关上窗,重新坐回小圆凳。
院内很安静,屏风后时不时传来宁濯撩动水花的声音。
“王爷,水还温热吗?”宋青苒开口询问,“需不需要添热水?”
“不必。”
宁濯巴不得桶里的水快些凉下来。
否则她在外面坐着,他那把火根本就泄不出去。
这声音,一听就是紧绷到了极致。
宋青苒忽然挑挑眉,把他之前的话还了回去,“王爷是不是不方便?啊……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是有意的,如果让您感到困扰的话,那我退出去吧!”
宁濯:“?”
为什么会有一种,她插足了他跟别人感情的错觉?
宋青苒说完就推门走了出去,给足宁濯私人空间。
怕宁濯滑倒,她没敢走远。
她不在,他果然很快就结束了。
看不见的缘故,宁濯的寝衣穿得并不十分规整,出来时还有大片胸膛肌理露在外。
宋青苒借着院内灯光看得分明,他的胸膛并不是平滑的,上面交错着一些狰狞的旧疤痕。
每一道疤,都是他曾为南凉浴血奋战的证明。
宁濯扶着门框,出来时险些被门槛绊倒。
宋青苒及时过去扶人,径直带他去往东屋。
进了屋,又动手帮他理了理衣领衣袖直至拉平整。
怕弄到眼睛,宁濯没有洗头,不过白天在王府刚洗过,这会儿还是干爽的。
宋青苒留意到他覆眼的白绫有些松散,刚想帮着系紧,又突然想到什么。
“要睡觉了,王爷眼睛上的东西,要取掉吗?”
宁濯点点头“取吧!”
宋青苒绕到他身后,轻轻解开白绫放在小几上。
宁濯被束缚了一整天的双眼不适地眨了两下,眼前仍旧一片漆黑。
宋青苒再次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毫无反应。
看来不是模糊,是根本就看不见。
太严重了。
可宁濯有自己的想法,她总不能强迫他非要接受一个陌生人给他治眼睛。
哪怕那个人是她的师兄。
更何况换个角度,宋青苒觉得自己未必就能把双眼交给陌生人。
想了想,她低声问:“王爷的药,还有多久服完?”
“大概七日,明日军医会来复诊。”
军医采用了针灸与内服的疗法,见效是慢了些,但毕竟是最重要的眼睛,保守一些总没错。
如今战乱已平,宁濯又得了圣谕可以多休养些时日,他并不急于一时。
宋青苒闻言,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把宁濯扶到床榻边等他躺下,给他盖上被子,宋青苒转身准备出去。
“等等。”
宁濯突然喊住她。
“怎么了?”
“你……”宁濯的语气有些犹豫,他似乎在纠结,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能否就住这儿?”
再抱一个我看看
宁濯的语气,没有丝毫色令智昏的轻薄。
反而有些像宁小呆晚上怕黑时可怜兮兮喊她的模样。
非要形容的话,像极了受挫的小兽。
她下意识问了句,“王爷也怕黑?”
也?
这个女人果然是把他当小孩看。
原本,宁濯只是睡不了东厢房的床,他如今看不到,一旦摔下来,会很麻烦。
但他的秘密,不打算让下人知道,所以想请宋青苒睡外间守夜。
但既然她都这么说了……
宁濯顺势点点头,嗯了声,“怕。”
又说:“祖传的。”
宋青苒:“……那王爷在军营是怎么睡觉的?”
军营里,自然是直接睡地上。
宁濯一脸娇弱道:“我平日里睡觉从不熄灯,只是现在看不到了……对不起,这么晚了是不是不该打扰你?”
宋青苒快被气笑了。
现在想想,她以前在宁濯面前故意装绿茶的段位比起他本尊来简直是个小学鸡。
初见那会儿霸气侧漏,走路都是六亲不认的步伐。
后来成了小作精,时不时就想作一下。
再后来被她撞破小名,又娇气得不行,吃饭喝药都得要她亲手喂,跟个公主病似的。
现在又成了一壶碧螺春,开口就一股子茶味。
啧,这多重人格式的人设,放在她那个时代也是相当炸裂。
半晌没听到回答,宁濯道:“宫里来的金银赏赐,我还没着手处理,怕今晚睡不好,明天没精神。”
他说着还一副钱多没地方放,最不喜欢的就是钱,十分苦恼的模样。
宋青苒精神一振,“那王爷让妾身住这儿,得‘住’到什么程度?”
宁濯不答反问,“你喜欢什么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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