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凝霜在脑中无声感叹期间,郑淑妃已经捻起一颗樱桃吃了,而后,神色骤然一变。
看着她那惊讶到无法掩藏的样子,虞凝霜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
公道话、樱桃鹅肝
郑淑妃脸上惊讶的神色还未散去, 便又迅速拿起了一个“樱桃”。
拿在手中的樱桃蒂,确实是真正的樱桃蒂。沉绿色,柔韧, 弧度自然,顶端还带着与树干相连接的褐色小凸起。
可那“樱桃果”……此时郑淑妃得知了答案再往回倒退,方知这根本不是樱桃!
好像还是难以相信似的,她轻轻启唇将那“樱桃”咬掉一半。
终于露出了这道菜的真身,那细腻的鹅肝泥来。
不止是照鸾阁的宫人,而是全宫饮食档口中人都知道,郑淑妃用膳时有一个与众不同的规矩——
食物必须被处理成能一口吃掉的尺寸和状态, 不能让她咬第二口。
举一个最夸张的例子来说, 就是她绝对不会拿着一块大棒骨、一整只烧鸡去啃。
而在实际的侍膳过程中, 情况则要复杂得多。
除了那些极端的情况, 很多普通的食物,比如较大的肉块、土豆块等物亦然, 要在给郑淑妃布菜时再分隔为小块, 甚至连稍长一点的青菜叶等都要切成小段。
汤中的物料更是重灾区,因为郑淑妃最讨厌那汤水滴淋的感觉。所以汤里的食材, 甭管是粉条还是排骨, 勿论是蘑菇还是肉丝, 都要重新处理一遍。
郑淑妃出身清贵,家教严格,在她看来, 用餐就该檀口一张一合, 连牙齿也不露出一颗, 悄无声息。
而无论是在食物上留下自己的齿痕和唾液,还是“吸溜吸溜”往嘴里嗦, 以及任由唇瓣被那些油光酱料沾染……都是极为不雅之事。
所以她才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然而此时此刻,郑淑妃却亲手打破了自己的规矩。
她不止将那“樱桃”咬掉一半,还拎高了细细察看起来。
她是万万没想到,这样难辨真假的水果甜品,居然是鹅肝做成的。
赵妙嘉在一边努力和母亲搭话。
“母妃,这个鹅肝是用牛乳泡过的呢!您知道为何要用牛乳吗?”
她这样问,一是习惯性地在争夺母亲的注意力,二是因为确实觉得有趣。
这几回虞凝霜来教做点心,赵妙嘉接触到了她从未涉足的全新领域,正是兴趣最浓的时候。
只不过,无论女儿的问题是出于何种原因,郑淑妃完全没有和她交流的意思。
她只是将迷蒙的视线投射到对方身上,如同梦呓一般道,“你爹爹最喜欢吃樱桃了。”
她明明在看着赵妙嘉,这话也是对着她说的,却让人觉得郑淑妃的魂灵分明不在此处。
赵妙嘉抿抿唇,只得拽着母亲华丽的衣袖自问自答,“是为了给鹅肝去腥。”
禽类的心、肝、胗等物件,有着禽肉特有的膻腥味道。
这膻腥,其实是它们独特风味的来源。
然而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无与伦比的鲜美,和无法言说的臊臭就在一线之间。
处理不到位的鹅肝,那腥骚的味道能缠缠绕绕,萦然不绝,把人逼疯。
所以虞凝霜在这一点上非常注意。
赵妙嘉只记得她爱喝的牛乳而已,实际上,虞凝霜不仅用了牛乳去浸泡,还加了白酒和胡椒去按摩,这才得到了白白胖胖的干净鹅肝。
只因那些鹅肝品质极好,虞凝霜也是不想辜负,所以才费了天大的功夫制作成这樱桃鹅肝。
她用的鹅肝虽然远远没有达到法式鹅肝那种肥美程度,但是仍是非常厚实硕大。即使熟了,也仍是透着粉色,像是娇羞的美人面。
于是那一块鹅肝上,就呈现出灰、粉和米色的和谐搭配,俨然就是那种看起来就令人愉悦的低饱和色系。
鹅肝被低温煮熟,碾碎过滤成细腻的泥状,又加了些乳酪、高汤调味,制成了圆滚滚的小球,尺寸刚好和樱桃差不多。
再往鹅肝球里插入真的樱桃蒂枝,送往宫中冰库冻了一个时辰。
直到这一步为止,这道菜还是怎么看怎么都是百分百的鹅肝。
然而,脱胎换骨只需一步。
虞凝霜用樱桃果酱和海石花胶汁调制了果胶。
虽然那樱桃果酱是用糖渍樱桃二次加工而成的,但也是虞凝霜精心熬制的。
樱桃本就是果胶含量最丰富的水果之一,再经过充分的熬制和充分的等待,果胶尽数析出。
于是那红赤色的果酱极其浓厚,缓慢地流动时像是闪耀的岩浆。
这样的果酱,再加上海石花胶汁简直是强强联合,凝固型极佳。
其实至此,虞凝霜已经在这物资荒芜的古代,神奇地做出了西式镜面蛋糕所需的原料。
定型的鹅肝球还冒着冷气,只需往这樱桃果胶中一浸,就自动挂上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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