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浆的熬制实在是讲究甚多。
熬制的火候不同,做出来的效果也截然不同。
虞凝霜将这个过程称之为“一念成佛, 一念成魔”,
有的人想做拔丝地瓜,结果糖没熬到位,最后就做成了糖霜地瓜;有人想做糖霜苹果,不小心把糖熬过了,最后就得到一盘拔丝苹果……
糖霜和拔丝,简直是一对欢喜冤家。
拔丝固然美味,然而只要温度稍有回升就会融化,稍微放置一会儿就不再硬脆,因此虞凝霜要做的,便是那更好保存、也更方便贩卖的糖霜山楂,又名“雪花山楂球”。
立冬那一日的虞家可不是白回的,虞凝霜从山楂酒中获取了新的灵感,将山楂作为糕饼铺子的第一批商品之一。
山楂正应季,因此价格便宜,关键是它营养丰富,酸甜可口,老少皆宜。
于是虞凝霜小手一挥,直接购入三十来斤,带着老夫妇制作起来。
锅里剩余的糖渍都不用刷洗,只要稍微加点水,再一加热,就变成了暖融融的糖水,四人分着喝了,然后重起一锅,开始熬糖。
这一锅糖浆刚冒起大泡时,梁大娘回来了。
她一眼就见到了那些正在摊开晾凉的山楂球。
“哎哟,多好看呢!叫人看着就喜欢。”
待听明白这山楂球的名字之后,她更是连连点头,直说好听。
虞凝霜也觉得这个名字特别好听,“雪花山楂球”,真是恰到好处。
给菜肴成品起名时,若是直接沿用食材的名字——便过于直白,不够含蓄,且多少有点敷衍的意思。
以食为天,同时拥有灿烂饮食文明和深邃文字素养的华夏人,一般不愿如此。
所以,从古至今,他们无论如何都起不出西餐厅里那种“煎三文鱼配酸奶油柠檬屑酱汁”啰啰嗦嗦、又实在很无聊的名字。
中式菜名,以意韵为先,还要讲究神形兼备,还要做到含义优美。
就算需要直接点名食材,他们也会对其进行巧妙的加工——“腰子”不再叫腰子,而叫“腰花”;“鱼尾”不再叫鱼尾,而叫“甩水”。
只需这些细微的改动,风格便截然不同。
当然,还有一种也很常见的起名方法,那就是善用比拟之法。
金色的玉米粒炒玉白色的松子,便是“金玉满堂”;
同样圆润的青豆和鸡头米同炒,因其一青一白,便是“翡翠白玉珠”。
至于将鸡叫做凤更是稀松平常,卤鸡爪便是“卤凤爪”,连可乐鸡翅都可叫做“可乐凤翼”。
如上,很多比拟是有迹可循的,所依据的是食材的形貌。
当然,也有一些如“八仙过海闹罗汉”这般的菜名,单从字面上来看,已经根本看不出是一道什么菜了。
这一类名字确实足够喜庆吉祥,然而虞凝霜却觉得多少有一些过于抽象和夸张了。
所以她才觉得“雪花山楂球”这个名字尤其精妙。
没有过多修饰,也并非平铺直叙,将糖霜比作雪花恰到好处,刚好让人联想起雪地里滚落的一颗颗山楂,艳如珊瑚,灼似朱砂。
不用像其他华丽菜肴被说得游龙戏凤、云蒸霞蔚那样天花乱坠……雪中的山楂,已经足够美好。
这是一幅绝大多数人都见过的,安稳而真实的景色。
自然也能获得绝大多数人的好感。
就如梁大娘,便迫不及待填了一颗山楂球入口。
粗粗沙沙的糖霜壳先触到舌面,冷却下来的糖霜,其质感干燥分明,甚至带着一点点的脆。
她狠下心一口咬下去,便突破了山楂那略硬韧的皮,触及其中绵软的果肉。
梁大娘先是被酸到呲牙咧嘴,忍不住地吸气,然而很快,融化的糖霜便将她解救。
足量的甜,完美中和了山楂的酸。嚼到最后,只剩下山楂果肉那扎实的口感和独特的香味萦绕口中。
“好吃好吃!”
梁大娘高声夸,舔嘴抹舌想再吃一颗。但这山楂球味道过于浓烈,倒不宜多吃,她牙口也不好,这才作罢。
但她又实在是个闲不住的人,见众人都在忙碌,便想着帮忙。她又要帮谷晓星给山楂去蒂,又要帮助陈阿公擦洗山楂。
还是虞凝霜笑着拦住她,“大娘你奔波一上午了,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这几日着实将梁大娘忙坏了。
想到是在为自己的宝贝女儿打点铺子、积攒银钱,梁大娘就浑身是劲儿,跟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
她极有效率,那天与虞凝霜打定合作的主意之后,没几天就找到了一间合适的铺面。
——也即是众人此时置身于其中的这间。
和汴京冷饮铺一样,是前店后舍的经典套路。
梁大娘咬咬牙,倾尽大半生的积蓄和虞凝霜一人一半,将这铺子买了下来。
这铺子地脚并不算很好,所幸后院空间足够大,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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