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面条尤其细,所以挂汁便挂得尤其均匀且充足。
那细面被码得整齐,像是一束束生蚕丝线叠起。被蟹粉这样染上金色,则又像是金秋的麦浪,在风中一浪接一浪的涟漪。
钱珠儿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面,好像是在发着光似的。
何止是她没见,满屋的人就没见过这么豪横的面条做法。
这面跟金条打的有什么区别?!
许宝枝颤声问:“霜娘,你这螃蟹花了多少钱啊?”
“大姨,你只管吃就行啦。”虞凝霜笑而不答,接着往许宝枝碗里加蟹粉。
“乖乖,我今天可是见识了。花儿啊,”许宝枝端着碗叫着妹妹的小名,“你家闺女可太出息了。这样的东西也是想吃就吃。”
似是从这一碗金灿灿的面里,分明地感受到了小妹家与自己家的不同,许宝枝忽地有些局促,迟迟没有下筷。
而许宝花拍拍她的手臂,宽慰道,“大姐,霜娘说咱们只管吃,咱们吃就是了。莫管那么多。把你们接来过节就是享福的。”
鞋履铺的生意,加之家中越来越宽裕的条件,让许宝花再也不像从前那样俭省和畏缩。
她此时说的话也正和虞凝霜心意。
“是啊,我还准备了好多好吃的呢。你们可不能每吃一样都拖拖拉拉的。”虞凝霜故意板起脸来说道。
这算是她独特的一种撒娇方式,看她长大的长辈们还就吃这一套,当即都笑哈哈。
这些愉快的笑声,把那一丁点将要萌生的隔阂填平,众人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这碗蟹粉面来。
许宝枝喉头滚动,把面搅匀了,夹了满满一筷头送入口中。
虞家宴、中秋赐宴
许宝枝被鲜香糊了满嘴。
真的是“糊”。
恰当的炒制让那些蟹膏和蟹黄仍保持着粘润, 毫不客气地就糊在人嘴唇上。
在许宝枝吃过的好东西中,喷香流油的咸鸭蛋黄能排上一号,与这蟹粉的质感和样子都有些像。
但是蟹粉比咸鸭蛋黄还好吃数倍!
弹滑的细面被浸润, 随着它们一同入口的,或是丝丝缕缕的清甜蟹肉,或是黏黏糊糊的浓郁蟹膏,或者是她最喜欢的,那有着颗粒感的橙红蟹黄。
浓厚的蟹粉似是把许宝枝其他感官都封住了,天地之间都只剩下手中的这碗面,甚至都没听到虞凝霜在说话。
“这回买的是海蟹, 下回我买些河蟹。趁着鲜肥咱们赶紧多吃几顿, 你们想怎么吃?”
“别买了霜娘。吃这一顿就够了。”
说话的是许宝树。
他向来较为沉默, 不苟言笑, 但对虞凝霜的宠爱是真心实意的。担心虞凝霜破费,他这便忙拦着。
“不过是吃几顿饭, 大舅就怕把我吃穷了?”
“再说了, 这是家宴,也是我的答谢宴。你和大姨两家帮了鞋履铺许多, 霜娘我都记得呢。”
虞凝霜这话出自肺腑。
许宝树和许宝枝两家在南郊将蒲草供应环节做得井井有条, 正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有了这样稳定优秀的原料保证,鞋履铺的生意才越来越好。
而且,虞凝霜有心和他们商量将鞋履铺做大做强的下一步转型, 于是便要多留他们几日。
虞家住不下这些人, 她连客舍都给他们定好了, 还细心地制定了游览汴京的攻略,正与他们说着哪里有中秋大集、哪个寺庙办祈福法事、哪个勾栏的杂耍艺人最值得看云云……言说若是想去, 就由虞全胜带他们一起去。
许宝树向来是说不过虞凝霜的,只能一边感念这外甥女的贴心懂事,一边答应。
“行,都听霜娘的。”
一道接着一道好菜,众人吃得尽兴。
眼瞧着埋头苦吃的几个孩子,虞凝霜好意提醒,“等下还有月饼和饮子,你们可留点儿肚子。”
月饼!
许安立时抬头。
他最喜欢吃月饼了,或者说,他最喜欢甜食。
今年家里挣了钱,给他买了一大盒月饼,有红豆馅儿和花生馅儿的。他当成宝贝一般,每天吃一块。
此时,他不禁好奇地问,“霜姐姐,是什么馅儿的月饼啊?”
————
“绿茶绿豆,真是好搭配,吃起来就清爽。我也去过宫里几次曲宴,竟没有一样比你这月饼做得好。”
楚雁君咽下最后一口冰皮月饼,毫不掩饰对虞凝霜的夸奖。
虞凝霜见她喜欢,心中十分欣慰,跟着温声陪话。
同时她也难免想,连胃口不佳的楚雁君都每种口味吃了一整块,也就不怪昨日那几个孩子吃得停不下来。
不止虞家许家的那几个孩子,此时的严澄也是一样。
他第一次吃到阿嫂做的这么好吃的冰皮月饼,吃得眼睛都亮了起来。虽默不作声在一边坐着,那小嘴却是吧唧得飞快,宋嬷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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