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这娘子做这奶渣太好吃了,我们嘴馋忍不住……”
本就是给他们做的,虞凝霜被逗得直笑,自然也不会怪罪。唯独觉得,将这仅存的硕果囫囵个儿吃掉太浪费了。
合该珍惜地品味一下。
虞凝霜眼珠一转,便叫卜大郎架起一个小砂锅……
不多时,她端着两个瓷碟回到了东厢。
那碟子小而略浅,盛装的食物有限,却是香气扑鼻。
严铄只见一层金灿灿的油脂中,半浸着不少柔嫩的白色块状,想来就是那“奶渣”了。
“这是‘煎奶渣’。”
虞凝霜正好解释,“把奶渣用酥油煎了一下。”
酥油也是现成的,所以这味小点做起来极快。
但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步骤,让奶渣将己身的香气更恣意地释放出来。
不仅如此,还添了别的风味。
虞凝霜加的是云南产的“合子糖”,也就是一种红糖。
因为开饮子铺的关系,她将市场上各种糖类都调查个遍,并越来越惊异于大宋这发达的制糖业。
四川的石蜜、江浙的乳糖、广东的糖霜……林林总总,挑得她花眼。其中那合子糖色泽赤中带黑,甘蔗香气浓郁,俨然就是红糖中的一等佳品,她就囤了不少。
正好,这煎奶渣要拌红糖,这便用上了。
粗粝的红糖粒化在了温热的酥油中。
酥油明金,红糖亮赤,都在缓缓流动。又因为质性和密度尽不相同,所以没有真正融合,像是两条纷乱的丝带互相缠绕,又像是异色的流沙,悠悠旋转着摄人魂魄。
严铄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瞧了那小碟很久。
说实话,于他而言,这甜品看起来过于甜腻了,但他还是开口品尝。
最先感受到的即是酥油浓郁的滋味。
它毕竟是牛乳中精华之精华,极其丰润、极其甜蜜,只要稍沾上那么一丁点儿,就是挥之不去的馥郁。
随后是甜。
古法制作的红糖有一种浑然天成的香气。明明当甘蔗时是清甜的、爽淡的,现在化身一袭红衣,便也热情起来,正在不甘地发力,免得被酥油抢去风头。
最后是酸。
一块奶渣在严铄口中被咀嚼、被融化。外层的滑,内侧的韧都恰到好处。
细细回味之下,那被滋味浓重的酥油和红糖遮盖的,独属于发酵乳品的酸味渐渐浮到表面。
严铄惊异地发现,自己很喜欢这种酸味——这种初尝有些寡寂,实际上却怡然悠长,能让人无限回味、几乎上瘾的味道。
就像是……之前吃到的虞凝霜做的甘草话梅。
那小小一罐,严铄早就吃完了。
酸甜可口的小果子们,能帮他抵御外来的暑气侵扰,却对心中蒸腾的炙热渴望无能为力。
本来不是为他准备的奶渣,原来只要诚实与她说,就能得回应,就能分得一丝心神。
那已经吃完的甘草话梅是否也是一样?严铄想,他既然已恬不知耻地开口索要,不如就更进一步……
虞凝霜见严铄吃了一口后,便神色迷茫盯着那煎奶渣,还以为他不想吃,于是好心相劝。
“你方才夕食用了不少,光那两碗莲藕排骨就够受了。吃这奶渣,有利于克化,免得夜间积食。”
严铄不太相信这说法。
加了这么多糖,又是油煎的吃食,如何会有利于克化?
可他亲见着虞凝霜眉眼带笑,喜滋滋吃那煎奶渣,自己也不知不觉间与她同步,将一碗吃尽了。
乳香其实是非常霸道的一种香气,穿透性极强,就算咽下去了也留香持久。
被这美味萦绕在口中鼻间,虞凝霜只觉得心情畅朗,不由得与严铄闲话家常,无意中把对方刚要倾诉的话堵了回去。
“这煎奶渣我其实也是第一次做,味道还真不错,明日给忍冬姐尝尝。”
说出来便觉得高兴,她又补上一句。
“忍冬姐吃得开心了,说不定就想通了,同意与那马坚和离。”
严铄一僵,神色如同碟沿残存的酥油冷冷凝住。
“和离?”他忽而反问,语气如冰。
“夫妇之道,乃天地之义,人伦之始,造化之基,不可轻易舍弃。”
虞凝霜欣慰的笑意被冻在嘴角。
“你说什么?”
她骤然瞪大眼睛盯着严铄,仿佛在看什么渗人的鬼怪。
而严烁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脱口而出这句苛刻的指责。
加上柳毅龙女传奇那一回,这已是他第二回 在虞凝霜嘴里听到“和离”一词。
这个词藏在她清灵的声音和流畅的表达中,就像是春日莺啼中忽然刺出一声粗嘎的嘶鸣,像是一截将断的救命枯枝,像是一阵迎面割来的猎猎冷风,一瞬间让严铄心中紧悸,喘不上气来。
虞凝霜却是冷嗤着叹出一口气,不怒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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