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倪音朝她唯一的观众,再一次发起单方面的冷战。
有时候她思考过,她也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想故意气周程远,却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气到。
周程远反对她所做的事情,她生气。
周程远默许她所做的事情,她也生气。
总之,不管周程远是何种态度,倪音都不会满意,都会想要激怒他,和他进行对抗,一种很奇怪很别扭的情绪,倪音拗不过来,便任由它发酵成长。
不得不承认的是,周程远有很强大的内核,在日复一日降至冰点的这段关系中,他依旧保持着冷静,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并且如往常一样,默默照顾倪音,为她打点好一切。
这种平静让人摸不透,也让人触手难及。
就如同天上明月,稳稳挂在那处,皎皎月光静静洒落,无声地庇佑着倪音。
倪音抬头仰望,抓不到,摸不着,求而不得,又始终诱惑着她,倪音明白,这大概是周程远的诱人之处,默默地吸引着她,勾着她的执念一起一伏。
全寄宿之后,倪音和周程远的交集变少,倪音也越来越独立,在冷战的冰层之下,她和周程远的关系更加疏远,因为她好像已经不需要周程远了。
周程远向来懂得分寸,也自觉退避到合适的位置。
一切都是以倪音为中心,却不为倪音的意志所控制。
羁绊越来越浅,仿佛一阵劲风就能将之垂散。
倪音恐慌于这种变化,她却无法阻止,因为她想要维持住那一点点可笑的骄傲,这一次她不愿再服软,也不愿再作出任何妥协。
不过很快,倪音无暇关心周围的事情,与微不足道的情绪。
距离高考倒计时一百天,高三年级正式开始五天一轮的复习,前两天考试,后三天讲卷子讲题型,进行针对性的反思复习。
然后又五天。
睁开眼是背书是做题,闭上眼在梦境中仍然是写不完的卷子。
人都变得麻木了,哪儿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那空洞的情情爱爱。
而且倪音答应过周程远,会保持在年级前十,尽管是为了那莫须有的“早恋”和“男朋友”,但许下的承诺总该要兑现,她自当全力以赴。
经历过倪音交白卷,经历过倪音成绩的大起大落,高三下学期刚开学,倪音那几位任课老师便自发地紧盯着倪音,就怕她再生出些不对劲儿的苗头。
见倪音一心想学,埋头苦读,他们倍感欣慰,更是默默祈祷倪音千万别出岔子,一定要把这股冲劲儿维持到高考结束。
对此,周程远是有一点心疼。
每至周末放假,他从学校接回倪音,总能发现倪音的黑眼圈好像是比上次略重了些,脸上始终挂着疲态,想来在学校的日子并不好过。
周程远也曾经历过高三生活,他很清楚,回忆当时,他丝毫没觉得有多么辛苦,更多的是一种努力后的充实感,明天和未来即在眼前,人生能够被掌握在手心的踏实感。
但现在见倪音这般被摧残后的模样,他忽然了然,深觉学生之苦。
作为家长,习惯性操心这也操心那。
特别是小孩儿不在身边的时候,担心她休息不好,担心她吃不好,担心她太过努力,又担心她不去努力。
周程远也没能成为例外,在与倪音分开的时间里,他并不都是平静的和如释重负的。
每一周,周程远都会拜托周雨珊在周二和周四的中午,去学校给倪音送饭送汤。
饭是周雨珊在餐馆随便打包的,汤是周程远早起花时间煲的。
第一次收到周雨珊的爱心午餐时,倪音情绪不高,冷着张脸,周雨珊也因为这额外的事情而格外烦躁,沉着张脸,两人隔着两米高的铁栏杆,你看我我看你,仿佛探监一般。
周雨珊催促:“快吃,我还要把餐盒带回去。”
倪音本就没什么胃口,她扫了眼周雨珊打包来的土豆红烧肉盖饭,只觉得油腻,最后勉为其难地拧开了保温汤盒。
很普通的玉米排骨汤,漂浮在表面的葱花香菜已经有些发蔫,卖相欠佳。
但看在周雨珊心不甘情不愿来给她送饭的份上,倪音捧起汤桶,轻轻吹凉,给面子地喝了一小口。
鲜美清爽的汤汁划过口腔,倪音愣了下,她抬头:“你煲的?”
周雨珊敷衍:“路边买的。”
“骗人。”
倪音声音很轻。
她尝得出这是周程远的手艺,她没有和周雨珊争辩。
倪音实在吃不下那份盖饭,但她把汤喝得干干净净,周雨珊嫌弃倪音吃得太少,念叨了两句,但没有行为上的强迫。
临走时,周雨珊特意交代:“后天周四,中午放学还在这等我。”
倪音总是想和她顶两句:“雨珊阿姨,你这是准备以后都固定给我送饭呢?”
周雨珊动手掐了下倪音脸颊的肉,嘴上不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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