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大概是确定周程远真的不会回来,倪音也哭累了。
她的伤心与恼怒交织,她捞过旁边的抱枕,气狠狠地砸在地上,又把那本记录着她罪证的杂志撕烂撕碎,发泄一通后,她环着双腿,下巴抵着膝盖,在沙发上沉默了会儿。
随即,倪音起身,她趿着拖鞋,无精打采地往房间去,懒懒寸步不离地跟在腿边。
客厅灯光被关掉,屏幕黢黑,周程远也放下手机。
此刻万籁俱寂,周程远降下车窗,刺骨的凛意倏然涌入,瞬间将他裹挟,他在操作台的间隙摸索了片刻,终于翻找出半盒未吸完的香烟。
拇指顶开盒盖,抖出一根,周程远咬着,手掌括成半圆,打火机微弱的火苗在空中闪烁跳动着,猩红一点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青灰色烟雾袅袅散去,笼着周程远半边脸,让人看不清神色。
香烟静静燃烧,一直到指间,过高的热量烫触,周程远才捻灭烟头。
他不喜欢手指间残留的焦苦的烟草味,每次都会仔细清理,不过这大半年来,因为有倪音在,他已经很少抽烟了。
周程远记得车里应该放有湿纸巾,他掀开杂物箱翻找,借着昏暗灯光,最上方是一管淡粉色的护手霜,是倪音落下的东西,冬季干燥,倪音每天会用很多遍,他记得倪音在发现他没用过护手霜后十分惊讶,嫌弃他不够精致,特意留在车上。
周程远刻意忽略,拿起被压在下面的湿纸巾,抽了一张,认真擦掉沾染在手指的烟草味,随后他启动车子。
半个小时后,已经换过睡衣入眠的岑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把人引到客厅。
岑定斜倚着墙壁,没好气地吐槽:“周程远,你发什么神经呢?之前在舟城的时候不还满面春光,任凭我磨破嘴皮子,怎么请都请不回来,今晚刚到溪城,可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了?就这么不想回来?专门装给我看呢?怎么的,溪城的风水就这么和你八字不合啊?”
望着周程远那张好似别人欠他百八十万的脸,岑定惊疑,同时幸灾乐祸,嘴贱打听道:“不是刚回来吗?这才几个小时啊,谁就得罪你了?”
周程远睨了岑定一眼,将沾染着寒意的外套递给他。
岑定无语地接过,在心里默念“他是主人,稍稍服务一下应该的”。
没有得到答案,意料之中,凡是周程远不想回答的,便是撬开他的嘴,也得不到一个字,岑定耸耸肩,没有再继续追问。
默了几秒,岑定故意恶心他:“还是说许久不见,如隔无数秋,你想我想得难以入眠,连明天上班都等不到了?也不是说不能想我吧,但也要分时间好吧?大半夜的你不睡觉,我还睡觉呢。”
周程远不语,全无往日矜贵自持的形象,随意躺靠在沙发上,手背遮在眼睛上,一脸倦容,他这一天都在奔波,而此刻大脑却无比清醒,他安静地听着岑定说话。
岑定绕到家里的小型吧台后,从架子上取了两瓶酒和玻璃杯,又从冰箱里翻出些之前冻好的冰块,在周程远面前坐下,他问:“喝吗?”
周程远坐起身,捏了捏眉心。
岑定了然,娴熟地倒入酒,又夹了几枚冰块,把其中一杯推给周程远。
晶莹的冰块漂浮在香槟色酒液表面,棱面剔透,光影向周围折射,周程远伸长手臂,随意同岑定碰了下,冰块叮当作响。
岑定拉开抽屉,摸出烟盒和打火机,看了眼周程远,见他不语,知道是不反对的意思,岑定低头点燃,而后两指掂着打火机,无聊地旋转着。
周程远瞥他,朝岑定伸手。
岑定一起递过去,半开玩笑道:“今晚是准备赖我这儿了?不怕熏到倪音?”
“呵。”
看他沉默不语,岑定冷笑了声,向后靠去,没骨头似的抵着靠枕。
岑定最近也有烦恼,他吐了口气,望着烟圈一层层消散,抿了口冰酒,准备和周程远倾诉,周程远不爱说没关系,他爱说。
“本来还打算等你回来,我请个年假,也出门闲逛几天,但现在看你这精神状态,我也不敢请了,就怕等我一回来,咱这律所当场宣布解散。”
岑定随便挑了个话头,他叨叨着,默了几秒,话音一转,略带正经地问周程远:“欸,你对闻歆了解吗?”
周程远倒酒的动作顿住,这才正眼看向岑定,他扯了下唇角,语气含着惊讶与嘲讽:“你问我?”
岑定不同他计较,认真地点了头。
周程远:“那我去问问闻歆。”
岑定:“……”
岑定恼:“滚。”
“不了解就不了解,还搞上阴阳怪气了,我得罪你了?”岑定无语极了。
“我跟闻歆通过谁认识的,你不知道?我和她关系如何,你不清楚?”周程远直言。
岑定沉默,握着玻璃杯的手掌微微收紧,他仰头,一饮而尽。
岑定确实很苦恼,他没看周程远,垂着头,戳着面前的玻璃杯,看它在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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