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地转头看去,就见玻璃移门从里头拉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赤着脚从水雾蒸腾的里间走出来。
他浑身上下只有腰间围着一条窄窄的白色浴巾,平直宽阔的直角肩、肌理分明的腹肌以及一双笔直健美的大长腿就这样坦露在眼前。
许云淅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正低着头用干毛巾擦头发的男人就在这时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心头狠狠一跳,随即飞快地转过身,逃也似地往门口去
甚至忘了把被子放下。
那被子又大又厚,挡住了不少视线,加上她走得急,出门的时候,被子重重地撞上门框。
那反弹的力道很大,她往后一个趔趄,前脚绊到后脚,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倒。
这个时候,许云淅才想起,自己是来送被子的。
她不明白,明明有正当的来意,为什么会被她演变成如此不堪的局面
好似被抓了现行的偷窥狂一样,慌不择路地逃走,结果摔了个四仰八叉
许云淅的脑海里甚至已经蹦出了自己抱着被子摔在地上的狼狈模样。
她郁闷地闭上眼睛,认命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疼痛和难堪,却在倒地的半途中,撞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带着潮湿热意的薄荷香飘进鼻尖,她愣怔一瞬,随即缓缓扭过脸。
正好对上一双清凌凌的长眸。
那眸子近在咫尺,眸光深敛而沉邃,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只看上一眼,便能将人的心神全都吸引进去。
跑什么?短暂的沉默之后,男人低低开口。
唇间吐露的炽热气息洒在她的脸上,仿佛一簇细碎的星火,在她皮肤上恣意跳跃。
一股热潮自心底腾起,顷刻间涌上脑门。
脸烫得不行,她躲开他的视线,低着头小声否认,没有
不是说不怕吗?
男人俯着身靠近,高挺的鼻梁在她耳廓旁若即若离,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尾音稍稍扬起,磁性撩人的语调如私语般近距离传来,霎时间拨乱她的心弦。
我她压着怦怦乱跳的心,半晌才凑出一句完整的话,我是来送被子的。
那怎么抱着被子往外跑?男人低哑的声线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在耳边缓缓荡开,看着倒像来偷被子的。
许云淅:
她顶着一张绯红的脸,低头站在那里。
隔着薄薄的睡衣,她的后背清晰地感受到男人精瘦的身体,以及从他身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度。
她的脸越发烫了,蜷紧的手指不自觉地陷进柔软的被子里。
怕再待下去,脑袋会热炸,她一咬牙,扭身将被子塞进励蓦岑怀里,便头也不回地跑了。
直到跑回自己房间,她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还不肯停下来。
她直挺挺地趴在床上,把通红滚烫的脸埋进大熊猫玩偶软绵绵的肚子里。
可脑子里还不停地闪现着刚刚在客房里的画面。
她懊恼地晃着脑袋,却始终没能将那些画面甩出去。
虽然之前信誓旦旦地和他保证过,会从心里把他当亲哥哥一样看待,可每每与他近距离接触,总是控制不住地脸红心跳。
他肯定都察觉到了。
他会因此讨厌她吗?
会疏远她、冷淡她,慢慢地和她划清界限,最后回到陌生人的状态吗?
一定会的。
毕竟,五年前他就明确拒绝过和她的婚事。
想到这里,仿佛一盆冰水从头顶浇下,许云淅胸口那颗鼓噪的心骤然间沉寂下来。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敲门声,淅淅,睡了吗?
是励蓦岑!
他怎么上来了?
难道
他看穿了她的心思,特意来和她摊牌?
许云淅心头一沉,在装睡和应门之间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再次响起的敲门声中,忐忑不安地下了床。
来了。她快步朝房门口走去,可走到半路,又倏地停下来,飞快地理了理头发和身上的睡衣,这才跑过去开门。
穿着一身白衣黑裤的男人立在门外。
他衣裤笔挺,领扣、袖扣全都扣得规规整整,看着像是要去出席重要的商务会议。
可现在已经深夜十点了,外面还下着大雨
励蓦岑见许云淅愣愣地瞧着自己,心底有些不自在。
他抬手抠了下眉梢,淡声解释道:因为经常临时出差,车上都会备几套换洗衣物
所以你现在要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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