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温潜乔装成农妇进了城镇,他体格高大,只得含胸驼背地移动才不至于惹人注目。
城中有位林大夫是远近闻名的妇科圣手,只有见上他一面,温潜才能接受燕怀亦信中所暗示的事。
“这是喜脉啊!”
迈出医馆后温潜躲进后巷中换了身正经的着装,浑噩地在街上游荡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又该往哪个方向走。
他天赋异能,半阴半阳,身具两形,与梅思因恩爱的十年之中,二人在床底间极尽缠绵,也未尝有孕,可怎么会在……
莫非真是天意弄人?
若是换做一月前,那时梅思因还陪在他的身边,两人过着避世惬意的日子,这便是天大的好消息。可天意弄人,斯人已逝,他的心跟着死了,肉身恐怕也时日无多了。
温潜走到河岸,雨已经停了,水面上涨了不少,有不少船家在捕鱼。那鱼网里的鱼极尽所能也不能逃离网中央,温潜心下悲哀,一切命数是否都是因他的执念而起,是他执意要和梅思因厮守终身而背弃师门,是他发狂失智而惨遭毒掌。孩子恐怕是生不下来了,即便生下来他也无法亲自教诲。
不知不觉间温潜已泪流满面,他可以为了所爱之人身死,如今却不能为所爱之人继续苟活,这一条命是否太轻太贱了?
苦思冥想了一夜,温潜做出了抉择。他收拾好包袱,一路北上,决计到极天教寻求最后一线生机。
体内的毒一到夜晚就钻出来折磨人,专挑人弱点攻击,连骨头缝都不放过。这一掌温潜本是可以躲开的,但最后一刻他选择了承受,彼时梅思因刚撒手人寰,他陷于无法自抑的悲伤中,晃了神,想一口气结束在世上纠缠不清的一切。
最开始温潜想过一把刀抹了脖子,托人把他和梅思因埋在一块。守了梅思因三日后,温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梅思因的尸体不腐不坏,整个人好像只是睡着了。
最终,温潜没有将梅思因下葬,而是寻来一副冷棺,将他暂且安顿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传闻有本人皮制作的古籍记录了令人起死回生的办法,若是能寻到,今后的日子再也不是两个人,而是三个人了。
温潜夜以继日地赶路,一路上换了三匹快马,在第三天的日落前顺利赶到了离孤了峰最近的玉泉镇上,他决定暂歇脚程,四处打探一下情况。
他从客栈老板娘那边听来,孤了峰上的雪只会在夏季的六七月化开,接着汇入溪流中,如今已入深秋,那山上的雪却一日堆得比一日更厚,外乡人贸然前往,或许连进山的路口都找不着就冻死在雪地里了。
温潜问,可否找得到愿意进山带路的人。
老板娘摇摇头,说起了件怪事,靠近孤了峰这一带的几个镇子原是有不少人靠着进山采药维以生计,其中以孤了峰上的金色雪莲最为珍贵,只是近半年来那些进山采药的人多半都是空手而归,别说金色雪莲了,连根有价值的草都没见。
温潜又问,不怕极天教吗?
老板娘面露尴尬之色,转身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用过晚饭后温潜在街上四处游荡,天黑得早,行人稀疏,路边的商贩也寥寥无几。温潜瞧见一位坐在路边编草鞋的小姑娘,好奇地走上去。小姑娘听见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见她双目空洞,竟是名盲女。
“公子要买草鞋吗?我编的草鞋又厚又结实!”
说罢她拾起一双已经编好的草鞋捧捧到了温潜的眼前。
“小姑娘,天气这么冷,你为何还不回家?”
“我今天一双草鞋都没卖出去,怎么敢回家?”
“你家中还有何人?”
“家中还有娘亲和哥哥,我娘亲病得厉害,哥哥在山里寻不到草药,现在只能以砍柴为生。”
“你是说你哥哥识得进山里的路?”
小姑娘点了点头。
“我买你一双草鞋如何?”
温潜随手掏出几枚铜钱塞进她手里,她在手心里数清了钱,说一双草鞋要不了这么多。
“不,剩下的钱是带路钱,你带我去找你哥哥如何?”
话毕小姑娘将地上的草鞋一双双放进了袋子里,抗在肩上走,另一手握着木棍戳在地上找路,“公子,随我来吧。”
小姑娘虽是眼盲,但行动利落,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就走到家门。她推开了虚掩的木门,并解释道:“我娘亲身体不好,不便叫她下床开门,所以大门极少栓起来。”
她请温潜进屋坐下,放下东西后又摸进厨房端了一碗药出来,“公子,你先歇一会,我要给娘亲喂药了。”
不知道她碗里是什么药,两人相隔了一段距离温潜仍是闻到一股浓烈的药腥味。
她前脚刚进门,后脚一名男子就推门进来,此人身形不高,其貌不扬,裸露在外的肌肤被冷风吹得发红,进门看向温潜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
他正欲开口询问,一个声音从背后冒了出来,“大哥,你回来了。”
男子转过身脸上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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