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僵持许久，最后以受低头道歉结束。
凭心而论，攻不想失去受这个朋友。
攻想起了小时候潮湿的下雨天，细密的雨丝缠缠绵绵地落在身上，雨季的闷热跟地上的泥土结合起来是那样的难以忍受。
攻讨厌那样的下雨天。
换言之，他讨厌不受控制的被牵扯着情绪。
想着想着，攻就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到攻呼吸平稳之后，受来到攻的床边，用目光抚摸着攻的脸颊。
攻对受来说就像隐匿于泥土里的山茶花，是那样的洁白，促使他贪婪的想要将它摘下。可它又是那样脆弱，伸手去触碰的那一瞬间，花瓣便缓缓掉落。愣神期间，花早已不见踪影，仿佛幻境。
受觉得攻又笨又傻，记性还不好使，对待感情时而迟钝时而敏锐。
“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句问话消散在空气中，除了受，谁也没听见。
翌日清晨，受一如既往带了早饭回来。他刚打开寝室门，就看见攻迅速缩回去装睡。
“……”
受若无其事走进去，看到了攻颤巍巍的眼睫，似乎是因为没有声音，攻悄咪咪睁开一只眼想看看受在干什么，却没想到两人正好对上视线。
被受抓了个正着，攻撇撇嘴，坐了起来。
“我知道你有早八，如果洗漱好了就来吃饭吧。”受说。
攻确实洗漱好了，他拿起包子咬了一口，二人默契的不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时间很快来到七点四十，攻要走了。他看见桌子上被受整理好放在那的书，突然意识到受已经渗透到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
连课表都记得比自己清楚。
之后的一段时间，攻和受回到了之前的相处模式。
很快，来到了攻的生日。
其实攻认识受之前没过几次生日。小时候，他的父母太忙，四处为生活奔波。
那个时候电子产品也不是很发达。家里面的电视修了没用几天又会坏掉，攻就只能跑到二楼晒豆子的地方。
他喜欢趴在那满是豆子的阳台，特别是下雨之后。豆子的香气中和了雨的腥味，能给他带来黑甜的梦。
攻从小就没有什么玩伴，哪怕是生日，陪伴他的也只有一粒粒豆子和空洞的家。
生日这天，攻久违的做梦。他梦到了小时候一个人躺在豆子堆上睡觉，害怕回到过去的同时又夹杂着些许怀念。
“醒了?难受吗？”
攻被额头上微凉的手刺激到，他回过神来，推开受的手。
“不难受。就是梦到小时候了，一时没清醒过来。”
“是这样啊。”
攻嗯了一声。
“今天出去走走吗？”受问。
攻摇摇头，他还是喜欢在没课的时候龟缩在宿舍里。宅男罢了。
受:“就当陪我一次，好不好。”
攻没想到去的地方那么远，还坐了飞机。他睡了半天，下午到地。沿路途中，车窗外面的景色陌生又带点熟悉。
攻再怎么迟钝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到达目的地后，攻看着面前的建筑沉默良久。
“这里变化好大啊。”攻感慨万千。
攻在上小学的时候搬过一次家。这里他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攻兴致冲冲的给受介绍十几年前这里是何模样。
“就我小时候，这中间还是个大花坛。那时候我天天在上面绕着花坛跑步，旁边还有很多大妈再跳广场舞。”
“之前我爸妈租房，房东是个老奶奶，养了一只兔子。那兔子被喂的可肥了，好大一只。”
“从这里往后面巷口去，有个阿姨卖卷馍。那味道很好吃，跟着一起的还有家卖豆汁的，我会买一碗喝。”
等他们绕道巷口的时候，那里只有一排排电动车。
攻兴奋的神色回归平静。
受倒是牵起了攻的手，带着他往前走。
“你看，那家超市还在开。”受说。
攻抬头看到了记忆中的超市，“你怎么知道?”
“你是指我知道你喜欢吃花坛旁边的卤味店?还是指知道你爱下雨的时候绕着后巷走?或者知道你主动往那个石阶上面撞?”受反问。
攻止不住后退一步，心想这是见了鬼了。
受拉住攻的手腕，“我不是鬼。”
“只是你把我忘了而已。”受低头注视着攻的眼眸，嘴角的笑带着苦涩。
他想，你记忆里别的东西是那样清晰，偏偏忘了我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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