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蓬莱仙和陆羽没再说话,前者因为云灼然的收手松了口气,陆羽也默不作声地松开了他。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云沛然趁众人都还未回神,身形一闪便到了云灼然身前,载着金红灵力的一剑毫不留情地斩了下来,这是积攒了他方才的佛印护盾承受的所有伤害的一剑,此时他的护盾还未来得及重新开启。
这才是真正该动手的时机,但云灼然已经失去了这个机会,这一剑来得太快,他必须正面应对,他将心魔推到背后,握紧那一截冰凉的玉枝,终于正面迎上云沛然的剑锋!
云沛然从未教过云灼然任何法术,是顾神枢带云灼然入道。
云沛然有多强,云灼然从未与他交过手,自然不会知道。
云沛然也从未在弟弟面前掩饰过自己的实力,时常便会在弟弟面前炫耀。当年云灼然在天道宗跟顾神枢修炼时,他就说过,等你长大了,能打赢我时,你就能离开天道宗了。
如今回想起来,云沛然恐怕是早就知道容无端有多强,让他去天道宗,是因为容无端忌惮顾神枢,唯有顾神枢能护住他。而当他到达云沛然巅峰的那个高度的时候,才是云沛然放心让他离开顾神枢羽翼下的时候。
可惜一切未能如他所愿。
而此时此刻,云灼然便在怀疑,他真的能打赢云沛然吗?
当云灼然真正接下云沛然这全力以赴的一剑时,紧绷的全身无疑是在提醒他,太难了。他咬牙运起更多灵力,附于晶透玉枝之上,却也眼睁睁看着玉枝出现一道细长的裂痕。
就在云灼然要拼尽全力时,他感到对方的剑骤然退了。
云灼然惊愕抬眼,便见云沛然以灵力所化的灵剑寸寸消散,他全身僵直,猩红双眼慢慢失去色彩。
“哥哥!”
蓬莱仙忽然在远处发出一声带着哭腔的疾呼,云灼然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目光越过云沛然望向他身后,意外对上一张熟悉且冷静的脸。
云沛然的身体僵直地倒在地上,心口处露出一个血洞。
神魂状态的顾神枢其实并不弱,他只是不复当年的巅峰,仍有着强悍的实力,并非不能杀人。
坊间曾有这样一句传言——
若这世间有一人能杀死天道宗的顾神枢,定是云沛然。
反之,亦然。
他们是多年好友,也不止一次切磋过,他们都很清楚对方的弱点。顾神枢很多年前就知道,当云沛然动用他那特殊的佛印护盾积攒下来的伤害力量时,他便是最弱的时候。
啪的一声,随着云沛然倒下,云灼然手中的玉枝也碎了,落到青石地面时,声声脆响传到耳边。
直到蓬莱仙冲了过来,扑在云沛然身旁时,云灼然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却异常沙哑,“你……”
顾神枢偏头避开他的目光,垂眸望向地上的云沛然。
云沛然双目紧闭,早已没了气息,而且身体冰凉僵硬。他身上果然没有神魂,只是一具傀儡。
蓬莱仙呆呆地跪坐在一旁,眼里的水光模糊了双眼,他才慢慢回头,眼神极其复杂地看向顾神枢。
同样亲眼目睹顾神枢突然动手的陆羽这才回神,几乎同手同脚地走了过来,他满脸震撼,看了看云沛然胸口那个血红的却没有血液流出的大洞,又看了看顾神枢,欲言又止。
云灼然没办法指责顾神枢,他缓缓地跪坐在地,望着云沛然苍白的面容,哑声轻唤,“哥哥……”
蓬莱仙会这么喊云沛然,纯粹是为了满足云沛然没办法让亲弟弟再喊他一声哥哥的遗憾。而七岁后的云灼然,是直到云沛然死了,也没有再当着他的面,再喊他一声哥哥。
现在他还能听见吗?
“哥哥。”
心魔蹲了下来,抱住云灼然,轻声哄道:“没事的,这只是沛然大哥被容无端做成傀儡的身体,我们还没有找到他的神魂。容无端恨沛然大哥背叛了他,又怎会轻易放过他的神魂?他一定还在,被容无端藏在了天衍宫的某一个角落里,在等着我们。”
云灼然抓住心魔的衣袖,微红双眼看向他,“真的吗?”
闻言,连蓬莱仙也看了过来。
心魔挑起眉梢,笑了笑,“哥哥,蔚然什么时候骗过你?”
云灼然紧紧盯着他的眼睛,心魔眼里只有浓浓的爱意,坦然地让云灼然看,叫云灼然心头一暖。
陆羽瞥了眼云沛然的尸体,偷偷吸了吸鼻子,仰起头便是咧嘴一笑,拉起蓬莱仙说道:“就是,都说祸害遗千年,云沛然指不定还被关在哪里呢。杀他还不简单?容无端将他放到这里,肯定是还有更无耻的把戏在后面等着我们。先别着急哭了,再往里面找找,他肯定在等我们去救命呢。”
蓬莱仙粗暴地抹了把脸,擦干泪水后反倒将脸揉红了,他半信半疑地看着陆羽和心魔,还是带着最后几分希冀,选择相信他们,重新振作起来。想了想,又回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云沛然尸体,“我想把他也带上。”
“那就放仙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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