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收起,我从他手中拿过那扭动的傀儡,迫不及待地戳了戳它的头。
被锁在它身体里的换成了另一个“我”,它没花多少功夫便理清了状况,声音发狠地威胁起我们,只不过配上这张简陋的脸,毫无威慑力:“邪魔歪道,等我重获自由身,将你们两个碎尸万段。”
“哧”。是戚伤桐笑了出来。他说:“连兄,他与我初次遇见你那日说的话简直就像一个人。难怪过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你换了芯子。”
我又惊又怒,连忙撇清干系:“谁跟他是一个人,我根本不认识他!”
它立即从我们对话中品出不对,奇怪地问:“你是谁?”
我漠然道:“我是这身体的主人,你是谁?”
“不可能!”它斩钉截铁道,“这身体的主人死了。”
“谁告诉你的?”我问,“我师父?还是越掌门?”
“整个妙殊宗你只认得这两个人么?”它冷哼道,“你这种蠢货还有胆冒充谆悔的主人,看来你死得会比我想象得早。”
“这话该对你自己说。”我捺下满腹困惑与怒火,脱了这身红得刺眼的外袍,将那木头人层层裹起,团成一个团,打上死结,丢到墙角,它抗议的声音被闷在它自己耳边。
“怎么了?”戚伤桐跟着投掷的声音转了转头,“这就不问了么?”
“它跑不了,有的是时间审它。”我最后检查了一番门是否关紧,正色道,“当务之急,先给你解蛊。”
他的目光扫视过房门,对我说:“我们毕竟在别人家里。”
我伸臂扶住他,感受到这具身体微不可查的颤抖,问:“你要是能撑,我也可以带你出去。只不过兵不血刃地打发掉那些拦路的,还有燕沣璟本人,可要费一番功夫。”
他问:“你要怎么打发他?”
“横竖恶霸的名头已经坐实,我不在乎再多当几天。我就说我看上了你,让燕沣璟把你交给我,他要是不依,我只好动手了。”
他笑了起来。
我有些焦急:“所以可行么?”
他说:“你反正都要跟燕沣璟要走我了,什么时候走不是都一样?”
我眨眨眼,怔了怔,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旋即搂住他的腰轻轻一带。他毫无抗拒地被我笼罩在臂弯内,只是笑着说热。
“嗯?”
“我说你的身上。”他竟摸了摸我的脸,“好久不碰活人了,都忘记别人的温度是什么样的。”
他的掌心也滚烫,盖在我颊上那个被他打出来的掌印上,像两块烧化的琉璃,慢慢融合在一道。
我的脸也发烫,不全是因为被他扇过的地方在火辣辣地刺痛着,大半热源都来自我胸腔之下那颗砰砰搏动的、茁壮的血肉之心。我第一次这样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正如我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流拂过我脸上的绒毛、他身上若隐若现游弋在我鼻端的淡香。身而为人能够拥有的一切细微知觉,我尽数拿了回来。
一时间,我的心像大地裂开一道口子,窃喜如泉水源源不断涌出。
“你可以多摸几下。”我将手掌盖在他手背上,试图引导他抚过我真正的五官。额头、眉弓、双眼、鼻梁、嘴唇,全部都在叫嚣着渴望他的触碰,“我长得和你知道的一不一样?”
他收回了手,说:“一样。”
我轻声笑出来。
他的睫羽扑扇,又在我心里搅出漩涡。我已无法抵抗,也再没有理由去抵抗冲动,我凝视着他的眉目,低下头去,鼻尖碰上他的鼻尖。
他全无后退之意,却也未迎合,只是在我将最后半寸距离也缩尽之前,开口说道:“连兄,你再浪费时间,燕沣璟就来找你了。”
我恍然大悟:“我就说怎么好像忘了一件事。”我将搭在他后腰的手臂收紧了些,“我有话没说完,被那个……东西打断了。”
他匆匆点头,示意我说,呼吸已开始紊乱,两腿也站不住,靠撑着我才堪堪站直。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戚伤桐。”我的胸口中像被猛地抽出一大口气,短短一句话竟让我说得几欲昏厥过去,但有了第一句,便有第二第三句,过往数度欲言又止,都在此刻倾诉一空,“我不成亲,也不想做妙殊宗的魁首。只要能与你在一起……只要不离开你身边就好。”我用力抓着他,听见他吃痛地轻轻吸气,恐慌地放了力气。
他站不稳,像一匹柔软的缎子一样从我怀中滑了下去。
我在他跌坐在地之前猛地一把托住他,双膝在地上磕出“咚”的一声闷响。他喘了口气,语气虚弱而又无奈:“你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么?”
“你之前还说要……”我陡然愣住,在我回到空庐之后,他根本没有一次提过要与我分离,我的嘴张了片刻,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这个意思?”
“是。”他的声音更像叹息。
霎时间,后悔与后怕几乎将我烧成灰烬,我张开双臂抱紧他,口不择言地笑道:“对,我是个傻子。我这几个月摇摆犹豫,下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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