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历、勿论恩仇。”
我说:“好。”
来到一爿竹筏前,又有人喊他:“戚大哥,怎么见我都不愿意停下来打声招呼?”
四无公子似乎有些不情不愿地伫足,说:“恕在下没有眼睛,看不见姑娘。”
我侧目一看,那竹筏上趺坐着一个穿着男装的女子,面前支起一块牌子,上书“卖身葬父”四字。她身后躺着一具尸体,那大概就是她父亲。
“你也没有耳朵,怎么听见了?”女子嗤笑,“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四无公子道:“姑娘一见我就要杀我,我难道不该躲着姑娘吗?”
“我杀不死你,用得着躲我吗,我看你是当了极天老祖的乘龙快婿,没脸见我了。”
四无公子发出一声叹息:“多谢姑娘告知,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此事。”
“没关系,戚大哥,我愿意等你的。你先与那位心颜姑娘做百年人间夫妻,待你死了,正好和我在阴山做永世眷侣,岂不是更好。”
他笑了一声:“多谢姑娘祝我长命百岁。我想向姑娘打听一个人。”
女子白了他一眼:“原来有事求我,还故意装不认识,等我巴巴地来叫你。”
“真对不住,我的确……”
“你找谁?”
四无公子问道:“「谛听」在吗?”
女子给他指了个方位,他向她道谢告辞。
我们前脚离去,另一人后脚便来到她面前,问:“姑娘卖身要多少钱?”
我听她不耐烦地骂道:“擦亮你的狗眼,老娘写的是卖父葬身。你要买我爹吗?”
除了那两人之外,我在山海大集上还见识到了许多有意思的物事。当世以能否结出金丹来划分正道与外道,大道殊途归一,外道则琢磨出五花八门的方法提升境界,集市上售卖的东西大多也与此有关。
四无公子的目的地是这条路尽头的一艘破旧的乌篷船,有一条黑色的帘子垂在篷下,船头放着一只装满萤虫的灯,灯上破了很多口子,有聪明的虫就从那里飞出去了,因此灯中的光越来越黯淡。
他蹲下来,敲了敲船舷,问:“「谛听」前辈在么?”
里面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问:“外头是谁?”
四无公子恭恭谨谨地自报家门:“晚辈戚伤桐,家师姓段。求见前辈。”
那声音让他进去。
他对两童子嘱咐:“去玩吧,小心一点,我们在外面会面。”随后与我说,“连兄,我们进去吧。”
“我也进?”
他说:“当然。”
我们躬身钻进船篷下帘子后面,里面依旧只有一豆灯火,照出一张沟壑纵横的脸。那人的眼与口都陷在深深的皱纹中,唯有张开时能勉强辨认出位置。
“好没诚意的后生,登门不以真身来见。”
四无公子道:“真身无力自保,因此以替身代行,竟不知冒犯前辈了。”
“那他呢?”从老人蒙着一层白翳的眼眸中,两道精光射向我,“一个结过金丹的魂魄,就算装在这副没用的躯壳里,也比外头大多数草包强上很多了。”
我悚然一惊,张口便道:“老人家看错了吧,我一个野鬼,手无缚鸡之力,何曾触到过金丹之境。”
“你们两个都不老实。”老人哼了一声,“若你有半个字是真的,我这「谛听」的招牌就摘下来送给你。”
“前辈说得没错,他生前是东四州宗门出身。”四无公子说。
老人笑了笑:“年纪轻轻就结得金丹,你就是妙殊宗那位刚刚死去的大弟子吧。”
一股冷意渗透了我的身体,好似有无数根针在扎刺我的魂魄,我抑制住发抖的冲动,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不料四无公子却直说:“是。前辈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我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来这里,是为了查访我的死因。谛听是通晓一切的凶兽,以它为诨名的老人会告诉我真相么?
老人沉默着,眼睛闭了起来,好像睡着了。但他的手指一直在动着,我强忍着不适,盯着看了片刻,发现那有些像捻线的动作。
突然,所有的针刺感消失了,老人在同一时间团起手指,吐出一口浊气,道:“生魂出离……好久没见这样的病状了。”
“生魂?”我愣住了,就连我都以为自己是被人杀的,结果竟是这样?“这是病吗?”我追问。
“可能是病吧,实在太少见了。我活了这么些年,也只在七十年前见到过一例而已。”
我的心情忽然明朗起来:“若只是生魂离体,找回身体就能活过来了,是吗?”
老人却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听说你是被师长亲手诛杀,你若没做对不起宗门和道义的事,却被他们放出这样的消息,你就算复生,也可能会后悔。”
“我——”
四无公子截住我的话头:“多谢前辈解惑。”
老人甩了甩手,问:“你师父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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