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即将自己阿妹抱回东宫,命侍女将其安顿好。没过多久,银霜请来的太医也匆匆赶到。
那医监上了年纪,须发皆透出些苍色,神情似是有点紧张。躬身行礼后他立即取出医箱内物件,开始仔细诊脉。见迟迟没有推断,沈墨即出声询问:“朝平公主到底如何?”
唯一的同胞妹妹若有事,他真是要急的。
“禀殿下,公主并无大碍。”医监停下把脉,朝对方叉手,低头谨慎道,“只不过方才在日头下站得久了,一时经受不住。卑职这就开些滋补的方子给公主服下,平日里也要注意适量活动。”
今日的情况不是头一回,可每次诊断的结果都是如此轻飘飘一句话。沈墨即心中倍感烦躁,盯着医监花白的颅顶,声音渐冷:“她四岁就开始习武,从小到大不知灌了多少苦药下去。如今髫年马上就要过了,可只是晒个太阳脸色就惨白如纸,天一冷更是胃痛得不能动弹。你们太医署,莫不都是吃干饭的么?”
虽不过翩翩少年,帝王气势已养了六七成,叫几个宫人大气都不敢出。
尤其那医监,豆大的汗珠自脑门滚落,将头埋得更深,声音颤抖:“这……公主毕竟年幼体虚,不可用太刚猛的药,只能慢慢温养。”话音落地,便是长长的沉默,宫室内一片寂静。感受到从上方投来的视线,医监心中一凛,跪得更加恭肃。
良久,沈墨即终于平静道:“起来写药方吧,别耽搁了。”
得了令的老医监哪敢不紧着,迅速提笔开药,交给朝平公主的婢女又做了些嘱咐。随后他便赶忙收拾东西告退。见此情景,沈墨即不发一语使个眼色。他近身的宦官会意,递了个荷包作赏,亲自将医监送出门外。
这是先敲打一番再表示看重,算不得高深的立威手段,却是足够管用。尤其如今三皇子正处势起,朝堂暗流涌动,任何人对他行事作为,都要掂量几分。
“三郎君。”得到示意的银霜近前递过药方。
纸上君君臣臣,材料颇多。虽每样只取极少,加起来也够朝平喝一壶的了。她看看未全干透的笔迹,立刻皱起脸来:“我才不要。”
沈墨即轻拍她额头:“怎么?这会子倒是全好了?方才太医说了,每日晨昏各一碗,不可落下。”又回头对宦官婢女吩咐道,“先去煎药,替公主拿些蜜饯来。这方子抄录一份给我,若以后太医署再开新的,也都如此照做。”
他并不通药理,但为着自己阿妹,打算得了空翻些医书细细研究。生母早逝,沈墨即对父皇也无半分情感,宫中唯一能与他互相扶持的,便是沈夙阳了。
见糖酪樱桃和蜂蜜腌的杏子被取了来,沈墨即接过去搁在自己那头,没让朝平立刻吃了。他按下阿妹偷点心的手,对银霜道:“先前寻太医时,确实说的是请公主的平安脉?”
“禀三郎君,一字不差的。”
“你去时,那老医监在做些什么?”
银霜略一细想,说:“太医署应是快要月考。彼时医监正与几位博士商榷考核内容,听闻郎君这边来请,立刻就放下书卷跟着婢子走了。”
“这倒奇了。”沈墨即曲起指节轻叩桌面,“往日里也都是这位医监来给朝平公主看的?”
“不然便是另一位张医监,总不过这两人。”银霜如实作答,发觉三皇子似是陷入了思索。她也不敢多言,行礼退至一旁,让碧荷去催药。
沉默半晌的沈夙阳出声道:“阿兄是想说,不过日常看诊,何来必要让医监亲自出马?”她抬起漆黑透亮的眸来,与沈墨即对视。
明知晓对方心思颇深,被这样直接道破想法,不免还是有几分讶异的。惊叹过后,又是微微自责。朝平虽是母胎里带出来的天生不足,可沈墨即总觉得,终究是自己没有护好妹妹。他放柔语气,轻轻说:“你却是敏锐。”
“不过——”他话锋一转,复而笑起来,“小孩子别一天到晚想这些,当心掉头发。”
沈夙阳紧盯着他,偏过小脑袋:“阿兄今年也只有十四而已,不是么?若有人能如我一般助阿兄,真心且忠心,还需我替阿兄分忧吗?”
稚嫩童音娓娓道出操权掌势之意,揭开心胸城府的一角。沈墨即深知妹妹与自己志气一同,也只是噤声片刻,缓缓道:“先前我刚告诉过你不外显,怎忘得如此之快?先把药喝了,再论其它。”
浓黑的药汁才放凉就被端来,让朝平公主拧着眉灌下了。沈墨即又亲自喂给她蜜饯,哄好阿妹后,他就该去处理政事了。
“你再歇会,需要什么随意使唤宫人便是。”
朝平摇头:“倒也没别的,阿兄寻几本简单的书给我,我教缃橘识字。”
“自是可以的,你随我来。”
领阿妹进入自己的书房,沈墨即由着她去翻籍本,自顾自坐到案前。他的几上左手边堆着些奏书,是今晨刚由御书房处送来的。圣上有意培养三位已经参政的皇子,所以常常会放事务下来。
桌子正中则铺了一篇文章,除题目外仍是空白,一笔未动——这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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