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情。
同时也对它们未来的长势提出了新的构想:“再留长一点,把下面烫一烫,弄个温迪头也挺乖的嘛!”
银霁早就感觉到了,妈妈假装不在意她对发型的自作主张,全都是出于对科学家庭教育的尊重。事实上,小乖以及小乖的毛发,不过是她精心培育的一盆植物,植物离开了视线,枝叶发展成意想不到的形状,是个园丁都会感到诡异,要是再敏锐些、悲观些,她们甚至会怀疑问题出在种子上。
爸爸早上不小心打翻了豆浆机,挨了两顿好骂,想必不只是为了可惜满地的黑豆浆。没有同情爸爸的意思,就是眼见着妈妈连朝她摆出笑脸都需要一定程度的努力,银霁才觉得更加难受。
最可怕的是,这盆植物长出了腿,从盆里面站起来,抖掉身上的土,熟练地撒着谎,奔向了她“不合规矩”的朋友们——
殷莘看了下手机,响亮地一拍手,大姐头风范尽显:“行了,咱们别瞎混了,你们主唱怎么还没到?阿霁家里管得严,回去晚了会露馅的。”
接风活动的流程表上有向阳花乐队的表演,可是活动安排专员完全不靠谱,明昶半个小时前才接到电话。暴躁主唱要起床、撒起床气、化妆、安排店员、骂骂咧咧地在冷风中尝试启动摩托……一时半会还见不到人。
正巧“老船工”的酒保也来敲门催人了。尤扬眼一闭心一横:“我来!”
小田想用订书机把尤扬的眼皮和眉毛订在一起。
酒保说:“‘洪湖魑魅队’的吉他手也来了,赶紧的。”
这个吉他手或许很有名望吧,两只纸折青蛙向对方展示了张大的嘴巴,少顷,弹射起飞。
殷莘和银霁找了个离舞台最近的卡座,看着乐手们插设备,发出了猴子般的喝彩声。
斜对面卡座上的客人投来了不满的目光。这里是向阳花的主场,银霁当然理直气壮地瞪回去——然后,和金端成对上了视线。
怎么,“夜仕”赔本到老板连“夜幕之巅”的酒都喝不起了吗!
金端成显然没有认出她来,只是对任何进犯者摆出程式化的美式霸凌脸,有点难,对打过肉毒的肌肉来说。银霁不想参与这场情境喜剧,默默挪动身子把殷莘挡了个严实,收回目光,盘算着一会儿怎么去吧台那边给酒水加点料。
舞台上,主持人用夸张的语调报幕:“接下来有请咱们‘老船工’的老朋友们带来一首谢天笑的《向阳花》,今天的乐手来自不同乐队,他们分别是……”
有名望的吉他手不耐烦听完这句话,朝鼓手使了个眼色,可怜的主持人被声浪轰走了。
在不太耳熟的前奏中,尤扬走向了话筒。殷莘抓住银霁的胳膊,小声问:“怎样捂耳朵才能让人看不出我在捂耳朵?”
来不及了,尤扬压低嗓子,纵身跃到了音轨上。在他的理解中,这首歌哪来的旋律性,银霁调整好了状态:把它当成诗朗诵就好。
他唱道:
“那美丽的天总是一望无边,
有粒种子,
埋在云下面——
营养来自这满地污泥。
生根发芽,
仍然顺从天意……”
因为音响声音很大,身后那桌人为了互相听清,必须扯着嗓子讨论:“没问题吧这乐队!”
“正经主唱晚上才来,忍忍就过去啦!”
“别这么说,这个唱歌的……也有点个人特色,对吧?”
“对,‘今宵杯中映着明月’,他是那个‘映’。”
笑声震天响。看来,殷莘对尤扬前程的担忧全都是从实际出发的。
对面,金端成也侧着身子和朋友讨论着什么,忽然,有个人朝门口招了招手……
来者站在音响旁,也不知道是性格太好还是审美出大问题,朝着台上连吹几声口哨。
尤扬没认出金惠媛,只知道他得到了正向反馈,朝热心观众抛了个媚眼,唱得更加起劲:
“站在这里,
只有一个问题:
向阳花——如果你只生长在黑暗下,
向阳花——
你会不会害怕?”
礼貌性地喝罢了彩,金惠媛蹦蹦跳跳地跑到金端成那桌,挤着一个谁坐下,在对方的抱怨声中小打了一架。
接下来是别人家乐队的表演时间,向阳花乐队的遗孤收拾好了回到卡座。刚刚大受鼓舞,尤扬兴奋得浑身打颤:“你听到了吗,这世上还有懂得欣赏的人!”
殷莘也找到了最直观的装聋办法:“你说什么!”
耳朵被洗涤过后,银霁感慨着造化弄人:“尤扬……到底是怎么走上摇滚这条路的,幼儿园在桌子上唱的还是superstar……”
“你不是说你不记得了吗!”尤扬翻她一眼,又一次在没必要的地方展示出记忆力。
“呃,人脑会定期进行碎片整理,死去的记忆有时候会攻击我。”
尤扬哼声,高贵冷艳地虚弹她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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