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的手指动了动,一点黑色发丝挤进他的手中。
他见过这样的场景,那个暴雨夜里,白初贺从海边带他回来,第二天早上他醒来,白初贺也是这样趴在他的床边,安静地睡着。
白初贺睡着的样子不像平常那么随性冷静,他虽然睡着了,但肩膀却没有放松,似乎随时都保持着警惕,放松不下来。
看起来沉默又疲惫。
他轻轻摸了摸,希望那个人的心里能够轻松一些,而不是这么疲惫。
趴在床边的白初贺动了动,抬起头来。
白皎指缝里的那些黑发不见了,但取而代之,白初贺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比那些发丝更加温暖。
“皎皎,醒了?”
白皎看到他的淤青着的下颚,有些难过。
“对不起,我是不是打到你了?”
“不是你的问题。”白初贺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随后起身提起床边小柜子上的水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白皎,“还难不难受?”
白皎刚想摇摇头,小柜子上的什么东西似乎被白初贺不小心碰掉,从柜角落在了他的被子上,刚好就落在他的眼前。
是一张照片。
白皎愣住了,随之而来的是浓浓的不解与茫然。
这张照片上的小孩是谁?
白皎觉得自己睡得不久,但醒来后外面的天依旧已经暗了下来,医务室里亮着明亮的顶灯,白炽灯的光线下所有事物无从遁形,一览无遗。
手上的那张照片清晰的过分,也许就是因为太过清晰,所以让他的大脑混沌不已。
小小一张单人床,被单是纯白色的,被子也是纯白色的,落在他面前的那张照片在纯白色里衬得无比显眼。
床头边的柜子上应该放着不止一张照片,刚才白初贺给他倒水的时候他无意间看到了一眼,但刚睡醒的大脑昏昏沉沉,他并没有在意太多。
直到最上面的那张照片飘了下来,命运一般,恰当无比的掉在他面前。
白皎手指捏着那张照片的一角,低头看着,眉头困惑地蹙起。
很新的照片,上面的色彩清晰明亮,和白初贺以前夹在笔记本里,还带着老式塑封,不经意间被他瞥到了一眼的黑白照片不同,这张照片崭新干净,足够他看清上面的一切。
可即便看清楚了,白皎的大脑仍然混乱不已,甚至和他认真查看的目光相反,他的大脑像有一团丝线,搅成解不开的结。
照片上应该是个冬天,天空飘着雪花,落到坐在街边的小小孩子的身上。
小孩子的两隻小手揣着,似乎浑身上下冷得不行,所以在严寒的冬天借着这样笨拙的动作取着暖。
他的小身板躬着,后背上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书包,身上的衣服也和那个书包一样破旧,甚至算得上是肮脏,似乎得不到清洗的机会,也可能是因为那些脏污早就已经根深蒂固,洗也洗不掉。
很简单的一张照片,白皎在海珠的摄影社见过这样的照片,人文主义的题材,目的是为了展现社会的不为人知但又真实存在的一面。
但社会在不断进步,这样的照片已经很少了,海珠的学生们说到底也是在象牙塔里长大的孩子,他们眼中的社会,也只是推着车的小摊贩,又或许是清扫着城市街道的环卫工。
但让白皎的大脑糊涂一片的并不是这张照片的主题,和这些统统无关。
他看见照片上的小孩子抬起了半张脸,似乎察觉到有人在拍摄,想要露出一点笑容,但他的双眼迷茫无神,这一丁点未能完全露出的笑容让人看着揪心不已。
照片大概是匆匆拍下的,镜头甚至没有完全对上焦,但也足够看照片的人看清照片的大概,也足够白皎看清那个小孩子露出的大半张小小的脸。
皮肤干燥泛红,带着一点皲裂,脸上还有红肿的痕迹,一隻眼睛的眼皮肿着,微微耷拉着。
但他的五官已经足够清晰了,清晰到白皎一眼看过去大脑就立刻混乱了起来。
这张脸让他感到很熟悉,理所应当的熟悉。
因为这是他小时候每一次踮起脚照镜子都会看到的脸,微微偏瘦偏尖的下巴,但脸颊会带着小孩子们都会有的一点婴儿肥,两隻眼睛大大的,会被身边的人夸讚可爱。
这是他自己的脸,他自己年幼时的脸。
白皎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照片虚焦甩出的残影里,天空中飘落的雪花拉出一道虚实不清的尾巴,像一颗颗落下来的白色流星。
他的手指刚好按在那些雪花上,缩了一下,仿佛从薄薄的相纸中感受到了寒霜。
白皎觉得自己的头忽然有些疼,针刺一般,他下意识伸手按了一下,嘴里“嘶”了一声。
照片重新落回被面上,翻了一面,反面朝上,只剩下白白的相纸底色。
“怎么了?”身旁立刻传来声音,“是哪里不舒服吗?”
热意融融的水杯不知道什么时候递到了白皎手中,白皎手指贴着杯壁,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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