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转向白狐:“请继续说。”
白狐看得心情顺畅,继续道:“……赤狐犯了戒,天降雷劫,取了它的性命。”
“雷?几天前的雷声不会就是——”
白狐点了点头:“那几道雷打散了它的修为,它留在人身上的妖气便也会渐渐散去,是以原本内化在你腹中的妖气外散,又变回了狐耳狐尾。”
周瑜摸着他:“那我身上的狐耳狐尾该如何除去?”
“你们若不上山来找我,残留在你身上的妖气再过半个月也就散了,届时耳尾便会消失,”白狐问,“你不想要这尾巴吗?”
周瑜摇头,白狐可惜道:“我们狐狸的尾巴可有大用呢,尾尖毛的颜色若变深,就昭示着身体有疾或是灾厄临近,毛色若变得乌黑,便知大限将至。”
“当真神奇。”周瑜浅笑着说。
“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还是去了比较好,”周瑜摇头,“人生祸福难料,却终有一死,便是提前得知终期又有何用,徒增烦恼而已。”
周瑜笑着,又说:“况且我身为俗人,若是长着狐尾,难免被人误会,麻烦得很。还请你帮忙替我除去这尾巴。”
“公瑾这话何其豁达,非常人可比。”孙策靠过去,抓着那白狐的后脖颈,一把将它扔去一边,对白狐道:“快用你的妖术帮忙,躺别人怀里献媚,你一只老狐狸臊不臊啊?”
白狐从地面跳上木桌,反驳道:“我哪有很老?才不过四百岁罢了!”
孙策险些喷了,瞠目道:“才四百岁?高祖若活到现在也有四百岁了!还不老?!”
白狐偏了偏头:“你说的那个高祖,我大概是见过的……我记得他左腿上有许多痣?”
孙策不由得与周瑜对视一眼,眼里满是震惊,嘴里念叨:“世上竟然有这种事……”
“知道从前的事算什么?我还能推算出以后的事呢。”白狐目露骄色,而后又有些丧气,“我那同伴便是不听我言,才招致杀生之祸……”
白狐垂着头,动了动爪子,一颗圆滚滚的红色珠子便落在周瑜掌心里,白狐示意他吃下,继续道:“我与它那日原本在推算你的命格,结果它看上你命理非凡,偏要借你的腹孕子,我警告过它,它嘴上答应,却背着我偷偷干了这事。”
周瑜吃下那珠子,狐尾与狐耳便渐渐消失,见效极快。
孙策倒没顾它感伤前事,兴致勃勃地问道:“命理非凡?怎么个非凡法?”
白狐静默了,周瑜便道:“他只是随口一问,如若不能多说……”
“倒也不是不能说,”白狐垂目,“我看他唤你公瑾,那你的姓名呢?”
“姓周名瑜,”孙策道,“瑜百瑕一的瑜。”
白狐晃晃脑袋:“这名字取得好。”
孙策闻言点了点头,催道:“接着说啊。”
“年轻人,性子太急可不好。”白狐用爪子在虚空中划了一道波纹,一会儿聚成水波的形状,一会儿又变成火,最后化作一阵风在二人面前散尽。
孙策眯着眼瞧了一会儿,问道:“又是水又是火的,什么意思?”
白狐直言:“九紫离火,百年难遇。”
“说详细点。”
“命好的意思,”白狐舔了舔爪子,“有此命理者多出身高门,德才兼备,噢——”
白狐抬头打量了周瑜一眼,道:“且容貌不俗。”
“还挺准的。”孙策听后不由得笑起来,“还有呢?”
“不过他又有些不同,”白狐仔细端详着,“命里带了一阵风,待我再看看……”
虚空中的波流渐渐汇成几条长线,夹杂着从正中被截断的小杠,悠悠地流动着。
“巽风,利在东南,遇之则百事亨通,可无往不利。”白狐盯着周瑜,“风主变,你日后必定大有作为,不过……风也主散。”
“离合之事,非人力所能为也,可古来众人皆感怀于此,伤怀之至难免劳心劳神。不过命理虽能推演个大概,其中变数也多,我不好妄下定论。”
周瑜听罢垂眸敛目,白狐看出他的感伤,忙道:“你也不必担忧过甚,世事无常,便是算卦也算不尽人事的。”
周瑜弯着眼冲他笑:“多谢你。”
白狐迷瞪了半晌,被孙策推了一把,回神后又说:“我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孙策觉得这狐狸故弄玄虚,揪了揪它的耳朵,催道:“快说。”
“我瞧你根骨不俗,生性与道法有缘,不如留在这里与我一起修行,”白狐绿瞳幽亮,“虽不能保证你修成正果,但叫你长寿如彭祖却不算太难,不知你意下如何?”
此言说罢,在场的二人一同无言。孙策率先凑过去与周瑜道:“感觉它说得也有几分真,你以为呢?”
“你想我留在这?”周瑜瞪大了眼睛,“我要活那么长做什么?”
“眼下身逢乱世,性命也许都难以保全,我自然希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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