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矛盾(1)
朱子文听闻表妹来了按捺片刻终是放下书晃了过来,妹妹行事不妥,娘又只知护着,他该亲自向表妹道个歉。
老夫人对这个出身他们这等人家,却还愿意走科举路子并且还走出了名堂的孙子素来看重,见他问也不瞒着,指了指旁边的屋子道:「在隔壁,她说要和你娘以及二婶谈一谈。」
朱子文稍一想,光明正大的听墙角去了。
屋内,花芷也组织好了语言,「不知大舅母可想过,若表妹将祖母气倒的事传开她待如何?大庆朝以孝治天下,到时莫说议亲,怕是送去家庙都有可能,您算计来算计去,莫非要的是这么一个结果?」
大夫人脸色顿变,强自笑道:「芷儿你莫要吓我,虽说婚姻之事是我做得不地道……」
「我并不在意,这桩婚事我从来就不看好。」打断她的自说自话,花芷把话挑明,「我不拒绝,是因为不好拒绝,外祖父和外祖母想亲上加亲,借此来让两家的关係更牢固,也好更明正言顺的庇护我们姐弟,我不能拂了这份好意,若您和大舅皆是心甘情愿想成此好事,我自是没什么可说的,以后必将表妹当成亲妹来维护,可您并不愿意,不过因着其他人都同意你没有办法,只好应下,至于后来您突然就壮了胆子反对,是因为大舅站您那边去了吧。」
这番话等于是揭了大夫人的面皮,让她又羞又恼,可她不知道,这才只是开始。
花芷很清楚这些人的七寸在哪里,遮着掩着的说她只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那便全都扒开了,丁是丁卯是卯的说清了。
「表妹本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姑娘,她所知所会皆来自于您,您想让她长成什么样子她就长成了什么样子,可她始终是有自己思想的个体,您如果从一开始就拦着这桩婚事,并且从始至终不让朱姗知晓,她还是那个知书达礼准备议亲的朱家姑娘,而不是在知道自己和谁有了婚约,一颗心已经隐隐有了归属时再来反对,婚约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错,可你们决定不了她的心中装着谁,您,也不该暗示她是我花家欲退亲,把她一个姑娘家的自尊扔在地上踩。」
大夫人狼狈的转开头去,她没想到花芷连这都猜到了!
就是因为看出女儿心里已有柏林,为了让她死心她才说是花家不欲结这门亲,却没想到反倒激得她走了另一个极端,竟然把花家给恨上了,还衝到小姑面前说那样一番话,要早知道姗儿这么经不起激,她就不会那般说。
花芷伸出手烤了烤,燃得红通通的炉子映衬得她气色好极了。
「朱家两房的矛盾是世家中都有的矛盾,父子同在朝已是极限,所以世家中皆是长子入仕,次子掌家业,盼着兄弟和睦互相帮衬,家族昌荣,可身为官身的长房素来高上一头,或有意或无意的压着家中兄弟,时长日久矛盾渐深,怎可能真正和睦,二舅母未必是要将长房拉下马,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她要保障自己这一房的利益,要为自己的子女做打算,所以总想抓着长房的错处,事事针锋相对,站在你们的立场你们都没错,可从家族利益才说你们都算不得对,就比如现在,你们两败俱伤。」
花芷抬头,「我一直不明白,你们为什么宁愿大家都不好过也不愿和平相处,大舅为家中谋来权势,二舅则为家中谋来利益,两人互为倚仗,大舅无须为了贪墨银子行差踏错,而二舅则借朱家之势赚来更多银子,这明明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怎么就走到眼下这个互不相容的地步?」
两位夫人都有些怔愣,她们从来想的都是如何让自己得到更多,如何不损自己利益的拖对方后腿,如何在婆婆面前给对方上一上眼药……她们学的就是这些,也只会这些。
二夫人感觉更甚,她还没嫁入朱家就被母亲嘱咐,要如何防着长房把朱家掏空,如何防着长房的子女得到公公婆婆更多疼爱,过门后她满心想的就是要怎么防,其他念头根本没有过。
「今儿我过来途经云来酒楼,却发现门庭冷落,客人也不过三三两两,而这座酒楼在白二老爷手中时曾经一位难求,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不过是因为兄弟分家,白大老爷以为赶走兄弟就能独占白家,结果呢?不过数月,白家产业就有萎缩之象,能说是白家除了白二再无能人?不能,只是他们的本事不在做买卖这上头罢了。」
花芷抬头看向两人,「你们想成为第二个白家吗?还是说,大舅母你觉得你能比小舅做得更好?」
大夫人咬唇,这话太直白了,直白得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心里却无法不去想,如果,如果朱家也和白家一样分家,长房会更好吗?既是分家,二房肯定要分走一部分,以小叔子的能耐怕是如鱼得水,更何况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家,便是以后公公不在了,小叔要借朱家的势长房还能不给不成!
说来算去,大夫人发现她和二房掐了这么多年,竟是什么好处都没有,凭白还遭了公婆厌弃。
二夫人却觉得腰板直了不少,被花芷这话一点开她也想明白了,长房始终是站在官面上庇护朱家的,只要长房不把手伸得太长了,她乐得在大树底下好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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