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这样的论调六皇子从没听说过。
他听过许多大道理,看过许多表面正人君子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可这才是常态不是吗?
正因为大家都是这样,谁也不会去管对方遮羞布下有多少腌臜事。
在此之前,他真以为大家都是这样。
花姐姐这个论调,太新鲜了。
「那岂不是说人就算做错了事,也不过是输给了天性里的自私?」
「这么说有错吗?」
「那为何会有对错之分?」
「对错是谁定的?」花芷看他一眼,眼里有柔,也有刚,「规则掌握在谁手里,谁就是决定对错的人,而这个对错却也并不一定就真是对的,它和立场有关,和当下的局势有关,和定下对错的这个人站的位置有关。」
话说得有些绕,六皇子却听懂了。
他垂下视线,不让花姐姐看到他眼中此时的涟漪,如今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父皇,父皇说这个人是对的那就是对的,当有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是某位皇兄,他说这个人错了,那他就是错了,这就是花姐姐说的和站的位置有关吧。
花芷也不忍心再下重药,转而接起了郑和那个话题,「这世上也并非就真没有心中有大爱之人,只是比起自私的人来说少得不值一提。」
花芷笑,「目前我认识的人里,只有郑先生算得上半个。」
「花姐姐对郑先生的评价很高。」
「阿捡,你应该更看重族学里的两个先生一些,他们都很出色,穆先生品性端方少有人能及,花家族学当时有二十多名先生,可在接到花家名帖后,其他人要么避而不见,要么只当没有接到名帖,要么推诿要么婉拒,只有一个穆先生,听管家说是他亲自来接的名帖,并且立刻回帖应下此事,在花家那般落魄的时候,他还是愿意到花家来做先生,足可看出他的秉性。」
看着面露羞愧的小少年,花芷继续道:「有些东西是不需要学的,到了那个既定的环境,到了该懂的年纪自然就会了,可人品却需得打磨,在十岁之年的秉性形成期,穆先生这样的比那些大儒更适合做先生,你莫要看不上他,阿捡,他有许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
「是,我错了……」
「至于郑先生,他和一般的文人学子本质上的区别,就是他没有把读书当成一个晋身的台阶,他的目的不在于做官,所以他看书并不局限于经典史集八股文,正是因为如此,他才舍得下京城的繁华去看外面的世界,才有一个那么敞亮的心胸,和大多数文人比起来,看过他那么多书的人,必定没有走过他那么多路,而走过他那么多路的人,必定没有看过他那么多书。」
六皇子一脸疑惑,「可花姐姐你说他算半个……」
「因为他在和天性做斗争的时候还无法全赢。」
姜子牙还玩愿者上勾那一套呢,诸葛亮要真超然世外,也不会有刘备三顾茅庐的机会,首先,是因为他们心中有抱负。
他们只知经典史集吗?不,他们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事有一套自己的独特见解,郑知自然还到不了那个地步,可他还年轻,十年后呢?二十年后呢?如果他一直走在那条并不那么好走的路上充实自己,未必就没有成为圣人那日。
且他心中同样有抱负,若没有,他不会离京!
花芷低头喝茶,这就是教皇子和教柏林的不同,她不能去教六皇子怎么做,如果他是未来的皇帝,他不需要一个对他指手划脚的人,如果他是七宿司下任首领,她也不需要把自己置于那个位置。
她只能引导,也只打算做个引导者,这是一个不远不近的安全距离,他会念着你的好,却不会觉得你冒犯了他。
六皇子消化完这些话,觉得自己的眼前突然就敞亮了许多,就好像本来有一面墙堵在自己面前,可现在这堵墙塌了,他看到了更远的地方,那里或许有荆棘,但是他相信荆棘丛中必然也有鲜花。
看着对面云淡风轻好像什么都不曾说的人,顾承干觉得郑知的厉害肯定是真的,不然花姐姐不会这么说,可他觉得花姐姐一定不会比郑知差,就是和那些有着广泛名声的大儒比也不差。
「花姐姐,我以后若心有疑惑可来找你吗?」
花芷抬头微微一笑,「你可知,我并没有真正跟着先生学过?」
六皇子微微一愣,世家之中,便是女子不也是会请西席吗?
「我是由祖父启蒙,等他有时间才能来指点我一二,大多时候我都是自己看书的,我会的所有东西都来自于书里,然后自己多思多想,让那些东西变成自己的,这样的我,你可还要我为你答疑解惑?」
「要。」六皇子应得又快又脆,「我要的。」
「那我便应你。」花芷笑容里多了些六皇子看不懂的东西,「其实我更擅长弈,每日里你閒时可来寻我手谈一局。」
六皇子哪有不应的,头点得都快掉了,他早就听小伙伴柏林说过,花姐姐在这一道上的厉害,更何况他出
BL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