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事(3)
朱老夫人由儿子搀扶着下了马车,抬头看着挂着輓联的门楣眼眶就有些红了。
她们不止是亲家,在娘家做女儿时便是相识的,她虚长两岁,在各种姑娘家的聚会上碰上是常事,算不得闺中密友,却也比一般人交情要多些。
那么巧的成亲后各自的夫家竟是世交,两家来往得多了关係更是亲近,也是因为瞭解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她才敢把自家那个不能干的闺女往花家嫁。
可谁能想到,比她还要小上两岁的人突然就这么去了。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痛哭,朱老夫人侧头瞧去,是花静。
发现她注意到自己了,花静对着她深深一拜行孝子礼,老夫人虚托一下,却并没有如她所愿的那般询问她怎么在这外头。
活到这把年纪,朱老夫人见识过太多事,反常既为妖的道理更是懂得深刻,更何况她并不喜欢花静。
花家的子女里她最看不上这个耀武扬威的长女,她那女儿在婆婆手里没吃到什么苦头,反倒是在花静手里吃了好几回亏,要不是姑爷护得紧,恐怕还不知道会被怎么磋磨,她从不拿这事来说道,心里却从不曾忘记。
此时花芷已经带着弟弟迎了出来,两人跨过大门就跪拜于地。
老夫人哪里还记得什么花静,快步上前一手一个将人拉起来,一连声的心肝宝贝的唤,心疼之情溢于言表。
花芷任老人拉着说了会话才向朱浩东见礼,「二舅。」
「快别多礼。」不过几个月未见,两姐弟变得他都有些不敢认,相比于柏林由跳脱变得沉稳,他更惊讶于芷儿的变化。
印象中的芷儿安安静静的从不多话,言行举止堪为大家闺秀中的楷模,现在的芷儿也是大家作派,可他看得出来不一样了,她眼中的坚毅和锐意是以前绝不会有的。
或者,是他们都走眼了。
两姐弟扶着老夫人去灵堂上了香,花家小辈齐齐跪谢,注意到帘子内虚虚实实的身影,朱浩东多看了两眼。
老夫人捂着帕子真心实意的哭了好一会,由着两姐弟带着他们去了旁边的花厅歇息,那里朱氏已经在等着了。
朱氏看到母亲就如乳燕投林,哭得那个一个肝肠寸断。
花芷蹲身一礼,「外祖母和二舅请在这里歇息,我和柏林要去灵堂,就不陪着了。」
「不用管我们,你快去忙你的。」老夫人没有让自己带来的人去帮忙,从进门她就在观察,发现花家一切井井有条,没有半点慌乱,并不需要他人帮手。
「快别哭了。」朱老夫人示意儿子把门拢上,半揽着女儿到椅子那坐下,压低声音道:「仔细和我说说这两天的事,现在家里是谁在掌事?」
「是芷儿,婆婆把家交给芷儿了。」朱氏抽噎着把这两天的事说了,着重说了花静的事。
朱老夫人气得直拍桌,「畜生,畜生,婉娘还要怎么待她好,把她护得眼珠子一样,她就是这么回报的?怪不得芷儿不让她进门,该,霞儿我告诉你,你别在芷儿面前帮着她说话,那是在为难芷儿,要是她这点气性都没有以后怎么当家,怎么服众。」
朱秀霞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愧疚的低下了头。
朱老夫人一看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怒其不争又实在说不出什么重话来,点头她的额头道:「不是交待过你不要去管芷儿的事吗?她怎么说你怎么做就是,都当成耳旁风了?」
朱氏眼泪刷的就掉下来了,「可那是芷儿的姑母啊,要是她出去说芷儿的难听话谁不信?芷儿不就坏了名声吗?」
朱老夫人一时竟答不上话,是啊,姑母说侄女什么,别人不会以为做姑母的是有意坏侄女名声,而是那侄女真的有那么差,女儿考虑的也没错。
在旁边听着一直没有插话的朱浩东问,「芷儿自己如何看?」
「芷儿说……」朱秀霞低下头去,声音也低了,「芷儿说她退不得,她说不能让花家落得贺家那般下场。」
那个平时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姑娘,心里其实比谁都看得明白,朱浩东心下感慨,越加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若是她退了,这花家以后说不定就要跟着花静姓宋了。」
「可是花家如今已经没什么东西可图了……」
朱老夫人满脸无奈,她这女儿长成这样全是她这个当娘的错,是她没把人教好。
朱浩东给这个么妹解释,「花家这块招牌就足以让人趋之若鹜了,你无法想像花家经营了百余年结下了多大的人脉关係网,别看现在不现形,那是因为现在用不上,没有谁会在这种时候凑上来和花家女眷接触,那不是帮忙,是来害人的,还有另一个原因,也是大家不想坐实了花老太爷结党营私的罪名。」
朱秀霞还是不懂,「可也没有哪家的夫人出来帮过我们……」
帮人之前也得先明哲保身啊,朱浩东摇摇头,不再说这些复杂的人际关係,只是在心里记下来等这事过去了得和芷儿说一说,花家不止有故旧,政敌也有不少,再加上花老爷子惜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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